据“全球火力”网(Global Fire Power)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7月,巴沙尔政权掌握着14.2万正规军(其中陆军约10万)、8万至10万民兵(不属于正规军序列,但装备和战斗力未必差),总兵力不超过25万。
叙利亚奉行义务兵役制,理论上19至42岁的健康男性公民(独生子除外)都要当兵1年半至2年。那么,叙当局目前掌握的人口,是否能满足维持军队的兵员需求呢?我们不妨根据各方资料估算一下——
而据“世界人口前景”网站(world populationre view)资料显示,叙利亚男女比例为50.06%、49.94%,可视作男女数量基本相当。考虑到叙军女兵比例很小,所以再去掉女性、男性未成年人和老年人,最后按照年龄构成统计,可知目前叙利亚符合条件的19至42岁适龄男子约350万人,占总人口约16%。
毕竟,巴沙尔政权不可能把所有适龄男子都送上前线,后方的工农业生产、行政体系运作、交通物流、社会治安、医疗卫生、文化教育,这些领域都需要大量青壮年男子。
别看叙利亚是中东世俗化程度较高的国家,但“男人养家”“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观念仍十分牢固,这也决定了叙当局控制区对男性壮年劳动力的刚性需求很大。
众所周知,叙利亚也是一个典型的“少数统治多数”的国家。战前2200万人口中,被视作阿萨德家族(属于阿拉维派)统治基石的什叶派(含阿拉维派)、基督徒、德鲁兹派等少数族裔,满打满算也就500万人左右。
另一方面,阿萨德家族又采取大量征兵(军力规模长期维持在30万以上)、公共部门扩招、公立高等教育(在叙利亚上公立大学基本免费)等方式,将大约40%的人口变成了靠“吃皇粮”生活(往往是一名男性养活一家老小)的既得利益集团,这一庞大群体(近千万人)就构成了巴沙尔政权的“铁杆”支持者(其中逊尼派占一半)。
比如1982年2月,逊尼派反政府武装在叙北部重镇哈马发动叛乱,结果被老阿萨德火速遣重兵镇压。与此同时,国内大部分地区并未群起响应叛军,而是仍效忠叙当局或持观望态度,老阿萨德的统治手腕由此可见一斑。
据英国《每日电讯报》(The Daily Telegraph)披露,截至2015年4月(当时内战已打了4年),仅阿拉维派官兵就牺牲超过8万人,若算上因伤致残及丧失劳动力者,加起来肯定有10余万之众,占阿拉维派适龄男子(25万人)的半数以上。
连护卫严密的将军都难免不测,普通士兵又焉能逃脱劫数?随着少数族裔官兵损失愈发惨重,越来越多的阿拉维派、德鲁兹派和基督徒家庭开始抵制叙当局的征兵令,不愿让孩子再去当兵送死,一些德鲁兹派社区甚至组织起民兵,对抗前来拉壮丁的叙安全部队。
书归正文——内战爆发后,巴沙尔政权要从仅剩的、被认为比较可靠的80万役龄男性中,征召和长期维持一支几十万人的军队,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由于兵员缺口实在难以弥补,叙当局一度大量征召超过45岁的退役老兵重新入伍,而各路军头(包括反对派武装和政府军)强征“娃娃兵”的消息也屡见不鲜。
而叙政府军兵力匮乏开始真正缓解,则要等到2015年9月之后——随着俄罗斯出兵叙利亚,以及伊朗、黎巴嫩真主党加大对巴沙尔政权的援助力度,大批俄军(含雇佣兵)、伊朗正规军(“圣城旅”)、亲伊朗武装(主要来自伊拉克和阿富汗)、真主党民兵入叙参战,总数超过10万之众,从而有效弥补了叙当局兵力损失。
2017年之后,巴沙尔政权逐渐掌握战场主动权,阿勒颇(叙第2大城市)、哈马、霍姆斯、东古塔(首都大马士革卫星城)、巴尔米拉(千年古城+叙中部重镇),以及南部的德拉省、库奈特拉省纷纷被收复,叙当局控制区空前扩大,掌握的人口也增至1000余万。
这样做,既是为了给部队输送新鲜血液(很多老兵已超期服役7至8年),也是为笼络当地人——家里有孩子当兵,军属就可以得到官方各方面优待。同时,大批逊尼派青壮年编入被叙当局严密控制的军队,还能削弱新收复地区的潜在反叛力量。
对此,叙利亚的老对手——以色列人看得很清楚。2018年8月8日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时任以色列防长阿维格多·利伯曼(Avigdor Lieberman)就认为,叙政府军已从内战初期的人力短缺中“缓过劲来”,恢复到了2011年前的兵力水平(25万至30万)。
但是,从当下巴沙尔政权的施政纲领和权力架构来看,其仍沿袭家族统治的老路,阿拉维派等少数族裔占据优势地位(特别是掌握兵权和经济命脉)的旧格局也未发生根本性改变,再加上人口锐减,这些都决定了今后叙政府军会继续面临兵员匮乏的问题。
或许有人会觉得,既然兵员不足、钱也不够,那就少养点兵嘛!可是,对于阿萨德家族来讲,一支兵力少、规模小的孱弱军队,又怎能确保他们的“家天下”千秋万代呢?所以说,只要“顶层设计”有毛病,这个问题就注定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