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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周日
整个3月,荷兰经历了非常罕见的连续晴好天气。
我在荷兰生活了10几年,还是第一次体验了这么明媚的早春时光。但是,同晴好的天气相对比,这个低地之国的氛围是阴暗的。
从2月底出现了第一个新冠肺炎确诊后,一个月之内,荷兰全国的确诊人数超过了1万人。
而死亡率更是高达9.11%,远远高于周边的欧洲国家,仅次于疫情最肆虐的意大利和西班牙。
我依然记得3月1日的那个周日,下午时间,我和丹两人一起出门去超市。
△ 首相(左)演示“不要握手”
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想笑也笑不出来。
荷兰人还是太不把这个病毒当一回事了,他们真的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吗?
说到荷兰的防疫政策,主要由荷兰卫生局负责协助政府制定。
这个卫生局,是一个典型的荷兰式官僚机构,臃肿庞大,效率很低。
从一月份病毒在武汉爆发以来,卫生局对外坚称:这个病毒影响不了荷兰。
他们自信满满,所以基本上是毫无准备的。
虽然阿姆斯特丹的斯希普机场是欧洲最大的运输中转枢纽,每天数不尽的客来客往。
但在荷兰卫生局的低风险评估之下,荷兰的国门大敞,无任何检测措施。
2月下旬,一年一度的嘉年华会在荷兰南部举行。其中,南部的布拉邦省,是嘉年华会的中心。
因为此前卫生局坚持病毒对荷兰不会有影响,嘉年华会照常举行,并持续了整整一个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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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人也提出了“群体免疫”
3月16日,星期一,首相马克·吕特(Mark Rutte)晚间对全国人发表了电视讲话。
这被称为荷兰的一次历史性事件,因为自从1973年的石油危机以来,这是荷兰首相第一次发表电视讲话。
△ 荷兰的公共火车开始减少班次
荷兰人跟我不一样,首相提出的“群体免疫”,获得了许多荷兰民间的支持。
许多对这个病毒了解不深的民众,因为荷兰卫生局的宣传,一直在强调老年人和有基础病的人才是高危群体,对健康年轻人的影响很小。
他们自然认为首相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无法根除它,那么就让低风险人群感染,建立免疫,这才是一个长期的务实的解决方式。
所以,他们依然选择自由出门,聚会。
有人在门户网站上发表过一个视频:天气晴好,阿姆斯特丹中央公园里到处都是出来晒太阳的人群。人们毫无距离的坐着聊天,一起游戏,野餐,做运动。
△ Alex Friedrich
与荷兰卫生局的政策相反,这间医院全面的大规模展开检测,特别是对医院的工作人员,做到了每一个人都测试。
这一做法也受到了荷兰卫生局的批评,认为“这不是我们全国统一的防疫方式”。
但Alex医生非常坚定。他说:
我们应该学习韩国的大规模检测,隔离,联系接触人。
这场肺炎是可以最终战胜的,只要我们遵循正确有效的方式,大量投入人力和物力。
新冠肺炎不是流感,不能用流感的那一套(群体免疫)来对付它。
由于知道“群体免疫”是条争议性很大的路线,没过几天,在内阁召开的紧急会议上,首相便改口了,矢口否认“群体免疫”是荷兰的防疫目标。
△ 首相来到急诊病房巡视
因为荷兰的医疗体系近年以来资金一减再减,ICU重症病房的床位数,有连年下降的趋势。
荷兰的ICU床位数,在欧洲是属于偏低的。每10万人口,荷兰有7个ICU床位。而德国是33个。
所以许多重症老人,医生都会与其家属商量,看是否能够放弃治疗,避免被收治进ICU病房。
而且荷兰向来就有安乐死的传统,许多老年人也选择留在家中。
这次疫情爆发以后,荷兰的死亡人数一路上涨,同确诊人数相比,其比例之高,让人咂舌。
而这还没有算上那些自愿待在家中安乐死的确诊老人数。如果要算上的话,也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此外,在荷兰看病,要想进入专家门诊,非常之难。因为任何大病小病,都需要先经过家庭医生那一关。
而家庭医生极其不情愿开药或是将看病人申请专家门诊。
要经过无数个回合,最后实在是严重到拖不下去了,才会正式走医院那一条路。
△ 曾经夜夜笙歌的阿姆斯特丹新市场
因为需要一些必需品,便去了家附近的一间大超市。
听说荷兰超市已经开始限制顾客人数了,每一个进去的人必须用推车,而门口的推车数量有限。
但到了这家超市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一回事。
唯一与平日里的区别是,门口站了一个工作人员,没有口罩,他负责将每一个顾客放回来的购物篮擦拭一遍,然后递给下一个进门的顾客。
△ 经过一轮恐慌囤货以后,目前超市货品供应比较稳定
站在离收银员最远距离处付完款后,我找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卸货,装包,两个上了年纪的顾客,就站在门口近距离的寒暄。
他们之间,连50厘米的距离也不到。
仿佛新冠肺炎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存在于另一个平行空间。
走出超市,听到不远处传来吉他伴奏的歌声。
回头一看,一个年轻人,正坐在靠近十字路口的人行道边,仿若无人的边弹边唱。
不知道他是在卖艺,还是在自得其乐。我没有再细看,低着头很快地便离开了。
也许荷兰的群体免疫,并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文|毛青青(绿)
编辑|远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