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穗小鱼
题记:
叛逆的陈佩斯
1951年,陈强随团赴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演出。刚演完《白毛女》,家里传来了喜讯——妻子为自己生了个大头儿子。
为了纪念这一时刻,陈强便给儿子取名为陈布达。心想,以后再生个儿子,那就叫陈佩斯。三年后,他如愿以偿。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陈佩斯的下场就是写检查,请家长。
父亲陈强被班主任请到学校,批评了一通。回家后,便把怨气一股脑撒在儿子身上,拿起鸡毛毯子对陈佩斯就是一顿猛揍。
在陈佩斯眼里,父亲与慈父一点儿不搭边。
彼时,陈强是“中国二十二大明星”之一,百花奖为其单设最佳男配角。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拍戏,根本没有时间陪孩子玩耍。
15岁之前,陈佩斯衣食无忧,过得挺滋润。但是一夜之间,父亲由“红”变“黑”。
1969年,掀起了上山下乡的高潮,此时陈佩斯正在北师大二附中读书。为了逃离父亲的管教,他二话不说,丢下书本,就登上了新兵车,来到了美丽的内蒙古大草原。
几十个小时的火车,他屁股都快坐冒烟了。本以为终于逃脱了父亲的控制,获得自由了。哪成想,插队的日子无比艰辛。吃不饱,睡不暖,成天累的腰酸背痛。
他常常在黑夜里拿出插队前与家人的合影,偷偷哭泣。偶尔也会给母亲写封信,信里充满了想家的心情和生活的凄苦。
一夜爆红
1973年,陈佩斯结束了4年的上山下乡生活,碰巧八一电影制片厂准备招收新学员,他便去试试。在这里,陈佩斯遇到了一生的搭档朱时茂。不过,那都是后话。
刚开始那几年,由于长相太过普通,陈佩斯只能演一些小角色,但他却十分用心,颇得领导喜欢。
那时,厂里很多人认为陈佩斯“有把人逗笑的天赋”,父亲陈强也鼓励他走喜剧这条路,对儿子说:“咱们老百姓太苦了,你可以演喜剧,多给大家带去快乐。”
彼时,一生的搭档兼挚友出现了。
1983年,朱时茂刚刚调入八一电影制片厂,因为两人都是1954年出生,陈佩斯只比朱时茂大个把月,又都喜欢喜剧,于是很快成为了朋友。
八一厂的演员时常要排演一些小节目出去演出,陈佩斯和朱时茂便商量,要不咱也攒个节目吧。于是,就捣鼓了个“吃面条”的小短剧,每次表演都把观众们逗的前仰后合。
有一次,一个大肚便便的厨师,看他们表演《吃面条》,愣是把扣子给笑绷了。没多久,陈佩斯和朱时茂成为了东北的小红人。那时候,赵本山还在玩他的二人转,宋丹丹还在搞她的话剧。
那天晚上,陈佩斯和朱时茂成为了春晚舞台上最耀眼的星。
这也是春晚舞台上首次出现小品这类语言节目,两人一夜之间火遍千家万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后,这对黄金搭档11次站上春晚舞台,每一部小品都堪称经典,陈佩斯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小品王”,
小品《羊肉串》中,他把新疆人烤羊肉串的表情表演的惟妙惟肖。
还有,《胡椒面》、《警察与小偷》、《大变活人》….。
陈佩斯和朱时茂成为了春晚舞台上的传奇,给人们带去了无数的欢笑。
当人们每年都翘首以盼,希望在春晚上看见他俩时,他们却在1998年,表演完小品《王爷与邮差》后,永远离开了春晚舞台。
抠门的陈佩斯
相比于赵本山和宋丹丹离开春晚,陈佩斯和朱时茂有太多的悲壮。
1999年初,陈佩斯发现央视下属的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擅自出版并发行了他俩在历届央视春晚小品的VCD光盘。
通过合理诉求未果,两人愤而诉诸法律。后来共获得33万元的侵权赔偿,其代价是春晚的大门永远向他们关上了。
在一次谈话节目里,主持人问:“离开春晚,你后不后悔?”
陈佩斯想都没想,便说:
“不后悔,上春晚的时候,我过得很狼狈,见谁都是大爷,作品里的东西受到太多的限制。当时我提出过许多的想法,但每一次人家都说‘NO’!那么我也有说“NO”的权利,虽然说这个字的代价比较大。”
即使,他的影视公司亏的血本无归,他仍要“站着挣钱”!
山穷水尽时,他得知妻子背着他用多年积攒的存款承包了北京郊区一片万亩荒山。于是,两人向死而生,“土里刨食”。
不过这事咱们也就当个笑话听听,以陈佩斯的身家还不至于这么惨,主要是因为他出门不爱带钱,这事老搭档朱时茂最有发言权。
朱时茂开玩笑地说:“佩斯,没有请过我吃一顿饭,而且生活好了也没请过。”
在外面吃饭,吃完了,他一定是站起来就走。绝不会看账单,账单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那都是我的事。
不得不说,老搭档吐槽起陈佩斯来真是“狠”。
朱时茂透露,有一次他俩到东北演出,前前后后得一个月。
陈佩斯只带了一双袜子,还是个露脚指头的。更可怕的是,短裤也只带了一条。
把陈佩斯羞的都不敢看观众,台下全笑成了一团。
朱时茂说,陈佩斯那件老头衫,说实话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
他还有一件带网眼的毛衣,起码得有15年了。
哪知,陈佩斯撇撇嘴说,20年了。20年!都还在穿,像他这样的大咖没人做得到!
杨澜:“买房子啊!”
陈佩斯:“买完了干嘛呀!”
杨澜:“再买车呀!”
陈佩斯:“买完了又干嘛呀!几个轱辘啊,多贵的车不也就四个轱辘嘛。”
较真的陈佩斯
生活上有多“抠门”,艺术上就有多较真。
豆瓣上曾经有人这样评价评价陈佩斯:“他能够操一口标准普通话,几乎不使用任何俚语进行表演,而当代喜剧离开方言和网络潮词,离开了所谓的段子,几乎无法续命。”
知乎上也有类似的评价:“离开了地域和家乡,陈佩斯还是陈佩斯,可有人一旦离开这些,就什么也不是了。”
正如他自己所言:“或许我并不独行,但我确实没有对手。”这绝不是自大,而是底气衬托出来的自信。
《阳台》一场戏,陈佩斯改了十几遍。女演员十步的走位,他推敲了整整40分钟。
随着年纪的增大,陈佩斯常常累到体力透支。一场戏演下来,中途要喝好几次盐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亲力亲为,一场不落的演完了。
朱时茂也曾说:“他太倔,太认死理。”
但他的倔强,是对艺术的敬畏,也是他和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
曾有一次,上海戏剧学院排演《阳台》。戏结束后,大幕还没完全合上,有一个学生直接就下台了。陈佩斯立马叫住这个学生说:“观众还没有退场,作为演员你怎么能先下去呢?你是个演员,要懂得尊重舞台!”
陈佩斯接着说:“我们在舞台上演话剧,很难做到这种程度,他们配合的太默契了。”
这话中的滋味,太过复杂。然而,我听出的最强音是——做人做事要踏实!不糊弄,才是对观众的尊重,对舞台的尊重,对艺术的自尊!
所以,这两年的《好声音》我也很少看了。
每年春晚之前,媒体都会做个调查,问大家希望哪个喜剧演员上春晚。群众的呼声中,总少不了陈佩斯。
他在求快的时代,依然精心打磨;他在攀附的时代,依然保有傲骨;他在贪婪的时代,依然懂得舍弃;他在躁动的时代,依然懂得坚持。
的确,他的每一分钱都是“站着”挣来的!
这,才是我们最该怀念的那个不卑不亢的“手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