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奥尔德敦(Old Town)是缅因州一个人口稠密的城镇。作为一个没落的工业之城,这里日常是安静的,又或者说,死气沉沉的。
63岁的企业家张茵
2015年,奥尔德敦有130年历史的作为城镇经济命脉的造纸工厂宣布永久关闭,小镇经济濒临崩溃。
世代在这里工作的人下岗失业,未来一片迷茫,人们期待一个奇迹的降临。
张茵
纸业重镇衰落
奥尔德敦镇的林业资源丰富,但不行的是,也仅仅只有林业资源丰富。
在一百多年前,这里有美国最好的造纸厂之一。每年可以为市政府缴纳50万美元的税收,但从80年代开始,他们跟不上步调了。
站在废弃建筑中的开发商
小镇的人们在没了工厂之后非常迷茫,很多人从祖上就在这里工作,一代传一代。而现在下岗的工人只能去别的城市谋生计,而他们的孩子不是出城了,就是走上了歪门邪路。
造纸厂被放置了整整三个冬天,这里成为了贩毒制毒的秘密场所,房顶漏了好几个大洞,动物和杂草在这里野蛮生长。
David Mahan
但一通电话改变了城市的命运,一家中国企业想要买下工厂。Mahan接到电话的时候,激动地大喊了三遍“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久后他就知道,这不是玩笑,硬要说更像是中了大奖。
玖龙是亚洲最大的纸板生产商,他们从美国和欧洲回收大量废纸,再在中国将它们制成瓦楞纸板,变成我们随处可以接触到的快递包装,电子产品盒子和家居包装材料。
这些从西方国家回收的瓦楞纸不光会在中国销售,也会再次出口到众多西方国家。
初始投资就有4500万美元,这对于小镇来说是多少年没见的大数字。人们更想不到这一大笔钱来自于一位中国的女性。
“多么惊人,在中国最富的商人可以是女性,更惊人的是她能白手起家自立自强。她的风格可能是强硬的,但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领导者。我认为她穿着得体,而且专注于工作而不是打扮。这一切都与美国商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1985年,凭着对这句话的认识和远见,年仅27岁的张茵放弃了高薪稳定的工作,带着3万元积蓄独闯香港,开始了自己的废纸回收帝国。
但当时国内资源有限纸张质量较差,回收再造后的纸品往往不佳。张茵认为无论如何品质要达到最好,她听说美国纸张的原材料是原木,再造纸张的硬度和厚度都很好,于是打算将眼光放向世界。
近年的政策变化下,从国外回收在中国制造的模式受到了限制。张茵决定把一部分纸张生产地也移至美国。而急需新鲜血液的造纸老镇奥尔德敦是个很好的选择。
工厂周围挤满了前来围观的当地人和工厂之前的老员工们。
美国北部的乡村,和中国人交流的机会实在不多,但这个中国女士却会改变他们的生活。
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怀疑,欣喜,恐惧
“我们穷了这么多年,今天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市议会主席Mahan在庆典上感叹了一句。
中国的企业有中国独特的庆祝开业的方式,工厂的老员工们已然看傻了眼。
不过更多人的反应是喜悦的,因为他们沧桑的城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展了起来。
去年还是贩毒窝点的工厂,已经成了很活跃的场所。每天有400多名承包商进出这里,100多个职位向小镇的居民开放。
在工厂外排队参观的居民们
更何况这家新公司非常了解美国文化,除了创造了就业机会,张茵的企业很快赞助了当地的球队,承办了小镇的节日和庆典。还准备给了比往年更豪华的庆典礼物。
为了挡住纸厂附近墓地的“煞气”还特意看了风水
当地的房地产从业者King就很惧怕中国企业的进入,他认为外资会剥夺本国的利益。虽然他的楼盘也是这次复兴的受益者。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的国家在当妓女,把自己卖给别的国家,好获得可怜兮兮的一点工作岗位。”
一些没有被重新聘用的老工人忿忿不平,他们认为中国的纸不行,所以要把树种到他们的家里来,这是在利用美国的资源。
怀疑论者等着看中国的老板们会不会像前面几个接手者一样被这里颓废的环境“劝退”(虽然看热闹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那家工厂始终勤奋地运行着,老板似乎有着无限的耐心。他们并没有飞速提高生产,而是在从各个细节打磨着它。
但居民们似乎发现,新来的中国老板十分自信。表面上看上去进展缓慢,但实际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张茵说的100年,不是说说而已。“他们把这里当成了长期的发展目标。”
当你拿着别人发的工资,看着别人资助的球赛,走过别人修的路时,还有什么资格对人指手画脚呢?
“工厂闲置了三年,没人敢接手,中国人做到了,无论如何也是件了不起的事。”一位怀疑论者话锋一转。
张茵买下了130年历史的造纸厂,当地人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必须承认这是他们能遇到的最好的结果。
正如一位外国网友的自省:“你得承认世界很小,它已经不再由美国白人男性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