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春天创作季#
车在宽敞的高速公路上行驶,映入眼帘的是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它们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搭配协调。这是园艺工人的杰作。
然而,我不是欣赏这看似可见的风景,而是去那即将消失的千年古镇——乌衣。
在古镇上漫步前行,不知不觉迈入深巷。视线左侧有一保存完好的青灰色马头墙,视线越过摇动着岁月草延伸处,那是青灰色小瓦的古屋,周身是四根木柱支撑,内外通透,里面堆放着旧时的杂物。我若有若思:是主人对过去美好的眷恋而珍藏的吗?我不停地拍照。木柱上栓着的狗叫了起来,院落的主人,从新建的两层小楼里走来,和我搭讪。他身材高大,声音高亢宏亮,像是要刺破天空,与这宁静的老街氛围距离很远。他是古镇的原住民,与古镇血脉相连,觉得对古镇有份责任。他告诉我:“古镇被洪水淹过多次,破损严重,个人想修缮没资金,更重要的是对古建筑知识不懂。我多次向有关部门呼吁,这样既可开发成旅游景点,重建古镇辉煌,又能改善原住民的生活,还是很多人寻找心灵家园的地方。常有作家,诗人来这里,并且,古镇出了个诗人叫夭夭……”我微笑着,静静地听他倾诉,默默注视着他的眼神,那里透视着对古镇过去辉煌的骄傲和满足,更是一种失去的怀恋,这份情感或许是他一生无法弥合伤情……
踏着断断续续的青石板街面,内心有些崩裂。这时,远处传来同伴的喊声,把我从许些的惆怅情绪中喊醒。一扇旧门脸映入眼帘,如我年少时的一叶晴窗。门脸很小,是一块一块带有木栓的木板镶嵌起来;木格式的窗台,买东西的人可以趴在窗台上指要里面的货品;屋里有镶着玻璃的木制柜台,买东西的人也可以趴在窗台上,观望货柜里的货物。货柜有些高,把店主人与顾客隔开;货架更高,排放在门脸深处。环视浏览,货物品种少,质量也低等,使人想起电视里的台词:“香烟洋火桂花糖”来。作为顾客,跨进门脸。主人是一对老夫妻,他们双双将两手交叉,插进相反衣袖的袖筒里,正襟危坐,眯瞪着眼睛,面含微笑,神情淡定。老婆婆说:“经常有外地人来古镇,好多还用笔记录呢。”我称赞他们老屋维护的好。老者站起身打开话夹:“我姓汪,算是大户人家的后代。过去乌衣镇上的房子可漂亮啦,都是三进三出,侧旁连着厢房的院落,可惜洪水泛滥多次,九八年那次最厉害。现在古镇败落。”老人露出惋惜的神情。他指着老屋说:“你看,这一进是做生意的门脸;二进是家里人金榜题名时举行仪式的地方,也是接待宾客的场所;三进才是家人休息睡觉的地方。原本我家不止一处古院落。民国时期南京六合有一处大型古院落。过去我叔叔是国民党将领,打日本时固守南京。内战时期守南京中华门,是张治中手下,蒋介石败退台湾,张治中撤离,我爷爷不准叔叔去台湾,后来回到老家六合。叔叔为了保命,留了一把枪。解放后这把枪险些要了叔叔的命,全家族跟着受牵连。为了叔叔,我父亲卖了六合的院落,用钱打典,保住了全家。现在叔叔去时了,堂妹生活在南京。政府也恢复了他的名誉……
听写老人略带喘息地讲述,心情很是复杂,那满是皱纹的脸上裹挟着多少不被人知的沧桑与无奈。在我国悠久的历史长河里,关于国共之间的爱恨情仇,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没有智慧去评述。
夕阳照在老人的脸上,斜射进小小的门脸,想起“乌衣巷口夕阳斜”的诗句来。仰视着褐色木制“八头股”山墙,还有老式木制屋顶,感觉心里被掏空。古镇的人,古镇的事,古镇的容颜,迷离而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