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断路器”式防疫到全面放开:在新加坡三年,我经历了什么?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潘璐

从“断路器”式防疫到全面放开:在新加坡三年,我经历了什么?

2021年11月,市民们戴着口罩在新加坡滨海湾附近散步。

12月9日,新加坡新增1343起确诊冠病(即新冠肺炎)病例,累计217万9044起。在新加坡读博的陈景平并不意外,他告诉小时新闻记者。前几天,卫生部已提醒居民,本月是出国旅行高峰。“这已经是常态了,我们已经习惯和新冠共存了。”

作为总人口550多万的岛国,新加坡高度依赖国际贸易和交流,但在最初的封锁、清零政策,采取严格的“断路器”措施的过程中,新加坡的防疫思路也一直在变化。有评价说,新加坡是在“仰卧起坐”式的路径下寻求共存。与此同时,新加坡的重症和病死率一直维持在较低水平。如今,新加坡超过90%的人都完成了基本的疫苗接种。

近三年来,新加坡如何实现逐步放开?它的抗疫之路有哪些值得我们关注的地方?身处其中的居民有怎样的感受?小时新闻记者连线了两位在新加坡的浙江人。

在放开过程中“仰卧起坐”:

按不同年龄层分批接种疫苗,小型聚会曾有专人在场监督

讲述人:新加坡浙商总会会长 李国生 余姚人

我是28年前来到新加坡的。快到年底了,这几个周末商场基本是人山人海,好点的餐厅都预定不到。但这三年新加坡的防疫经过了好几个阶段,不断地根据情况调整政策,我们都说是“仰卧起坐”。

2020年1月底,新加坡报告了首例新冠确诊病例。最开始的时候不太重视,也没有提倡戴口罩。但随着外籍员工宿舍感染的病例激增,酒吧、餐饮等公共场所渐渐关闭。2020年4月的时候,新加坡开始实行封锁政策,每户家庭只允许一个人外出,号召大家尽可能居家办公。同时关闭了大多数服务业,但所有的民生供应机构,比如超市、医院、公共交通都没停。

新加坡引进疫苗是比较早的。我在2021年4月份就接种了第一针辉瑞疫苗。新加坡的疫苗接种是按照不同的年龄段发送短信,以预约制的方式分批进行的,并且年纪大的老人能优先接种,先是80岁以上,然后65岁到80岁,55岁到65岁,这样的一个过程。不接种疫苗的人群,外出会碰到各种限制,一旦感染,治疗费也要自掏腰包。所以新加坡的疫苗接种率是很高的。

新加坡有一个慢慢放开的过程,一开始不允许堂食、不允许聚集。2021年6月开始,允许两人一组进行堂食,除了用餐期间都需要戴口罩。用餐者群体之间应保持至少一米的安全距离,并要求店主在桌子间隔区做好标志。同时新加坡抗疫跨部门工作小组派出了很多监督员和机器人展开巡查,如果发现店铺没有按照防疫要求进行管理,或者有人在室内没戴口罩,会被处以重罚或被令停业。尽管期间新加坡政府为企业承担了一部分发放员工薪水的负担,但店主们为了能够继续营业,都非常严谨地遵守防疫规定。

今年3月中旬,因为工作需要,我们浙商理事会举办了一次50人以下的小型聚会,当时就有政府派人在现场监督,每桌最多坐五个人,人与人之间要保持一定距离,有的人穿来穿去地敬酒也会被制止。

疫情形势好转的时候,允许堂食的人数就会放宽到5个人、8个人,病例新增飙升的时候,防疫措施又会再次收紧,允许聚集的人数也会大大减少。可以说是一种在监督下的自由活动。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新加坡开始免费给家庭发放ART自测仪,5分钟内做完,10分钟就可以出结果。我们基本身体有不舒服,或者第二天要去人流密度比较大的场合前,都会自己先测一下。在超市或者道路的自动贩卖机上,也都可以买到自测试剂。

今年十一月份,我和大儿子都“阳”了。我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饭菜什么的家人放在门口,我吃完他们再拿出去消毒丢弃,待了七天转阴了。为了避免交叉感染,儿子自己去指定隔离酒店隔离了。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上报了,可以自己选择居家或者去隔离酒店隔离。

民众对新冠的认知不断转变:

知道什么情况该去哪,有一定的心理预期

讲述人:新加坡国立大学博士生 陈景平 杭州人

2012年,我就来新加坡读书了。目前,新加坡已经取消强制室内外佩戴口罩,限制聚会人数等规定。像公交、地铁这些公共交通工具以及医院,还是必须戴口罩。我去滨海湾散步的时候,看到市民们基本都戴着口罩,这已经成为了大家在正常生活里的一种习惯。十月份,我也已经接种完第四针疫苗。

这里的“场所码”也取消了——之前手机需要一直打开蓝牙,去公共场所会要求用“合力追踪”的APP来扫码,算是一种新加坡版场所码,如果去过的地方出现病例并产生密接,会收到短信通知,居家或到酒店隔离。

从“断路器”式防疫到全面放开:在新加坡三年,我经历了什么?

新加坡政府给陈景平发放的抗原自测试剂。

我觉得新加坡在防疫上比较重要的有三点:加强疫苗接种率;充沛的医疗资源;精细化管理。在去年八月的时候,新加坡的疫苗完全接种率就达到了80%。

在就诊上,新加坡的分级诊疗是比较严格的,比如身体有小的不舒服,我们会先去社区诊所、然后去社区医院,最后考虑去医院。在新加坡大多数居民住的祖屋附近,社区诊所分布得很密集。

像我租住的组屋附近有五六个社区诊所。今年7月份的时候,身边不少同学开始发热头痛,转为线上工作了。虽然进出电梯都戴着口罩,但我还是感染了。奥密克戎的感染性确实很强,我感觉喉咙不舒服之后一直待在房间里,但妻子也很快有了症状,并且连续高烧了几天,我就带着她去诊所看了下。医生先是做了抗原测试,发现是阳性,就给她配了些退烧药,叮嘱我们居家隔离的注意事项。

当时大概等了两三个人,整个诊疗过程也很快。但我也有同学在五一小长假之后感染,当时新增病例比较多,他在诊所排了一小时队。

我感觉在不再“清零”的背景下,新加坡的放开是比较有序的。一方面政府每天都会更新新增和感染率的相关数据,新加坡卫生局会时常报告ICU病房的占用率,这样民众会有个心理预期,就是接种过疫苗后可能还会被感染,即使有重症,医院的医疗资源还是可获得的,药物也能很容易地买到,就会安心很多。

当然像病毒变种出现,新增病例数大大增加的情况下,新加坡会重新收紧防疫措施,我身边有的同学也不能理解。但在严格的社交隔离措施下,新增数量逐渐下降,大家也就慢慢适应了:比如一桌只能有两个人吃饭,游泳馆一条泳道只能有一个人。我一般会从食堂打包好饭菜之后带到实验室吃。

从“断路器”式防疫到全面放开:在新加坡三年,我经历了什么?

新加坡的食阁里,不少老年人正在用餐。

另一方面,确诊阳性后到底是居家、去诊所还是去医院?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自由活动?同住的人确诊后应该怎么处理?卫生部其实在之前已经做出了相关的提醒,并且提供了信息登记渠道。

新加坡老年人的疫苗接种率很高,他们经常去吃价格便宜的食阁,就像我们国内夜市上那种开放式的小摊贩。身边的朋友很多也习惯了居家办公的模式,一旦发现不适就会自觉地自我隔离。新加坡很依赖贸易交流,所以“清零”是不现实的,我们已经习惯了和病毒共存。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陈景平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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