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某篇文章看到了读者的一段留言:
我是鶴山旺邊社禄洞村人,出生於南洋,99年有回鄉一次,對鶴山很陌生却又對鶴山有着懷念之情,深感兴趣去了解鶴山,人生中都是活在一句古話中,那就是”落葉歸根”啊。
相信很多鹤山人小时候看民国港剧,也经常会听到“南洋”这个地方。南洋,其实指的便是现在的东南亚相关城市。
思乡在中国文化中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特别是华裔,对“落叶归根”饱含着一份特殊的感情。
追溯历史,看到一篇文章关于鹤山人在越南的奋斗往事,觉得挺有阅读价值,在这里分享出来。没阅读过或感兴趣的朋友,不妨看看。
文章原标题:鹤山人在越南奋斗的往事
文章作者:何翔 、吕华
配图:网络
上世纪20到30年代,很多鹤山人背井离乡到越南谋生,他们之中大多数是因生活所迫,有的是为了逃避“抽壮丁”(强逼当兵),有的是欠债逃亡。当时,进出越南较容易,不受俗称“卖猪仔”的“契约华工”限制,加上后期古劳殷商李石朋的“大中华”轮开通香港——西贡(堤岸)航线,买张船票便可抵达越南。当年,法属的越南西贡是东南亚国际大都会,有“小巴黎”之称,也吸引不少鹤山乡亲到那里创业。
大米之邦
给鹤山人以商机
最早在越南崛起的当推李氏家族的李石朋先生。1888年,李石朋与人合伙经营香港南和船运公司,船只来往广州、新加坡、越南西贡(今胡志明市)之间。后来,他接手南和船运公司独家经营,改名为和发成船务公司。19世纪末,香港人口激增,粮食需求甚大,和发成的船只多数到越南西贡运大米,并把内地的中成药、杂货、土产运往西贡,生意做得很成功。越南盛产大米,敏锐的石朋看到这个商机,把业务扩展到越南,在西贡开设“和兴”、“南盛”等公司,经营碾米、驳船以及收购生产大米的稻田。在香港建立一间公司,并取得大米进口权。而和发成辖下的“大中华”轮,运载越南大米和土特产,出口到香港及中国内地,将中国内地的土产杂货运往西贡或转到东南亚各国销售。当年,湄公河岸粮加厂林立,很多是李石朋、侯寿南等鹤山乡亲经营的企业。
20世纪初,李石朋把业务扩展到香港的房地产、金融业,积聚了巨大财富。正当事业最兴盛的时候,积劳成疾的他在西贡累倒了,回到香港后一病不起,1916年7月4日,他立下遗嘱,两天后去世,年仅54岁。李石朋的长子、19岁的李冠春接过父亲的基业,继续在越南经营米业及在香港经营房地产,还在香港创立第一华资银行——东亚银行,弘扬了乃父雄风。
古劳上坑人侯寿南,1874年生于书香之家,精通英语、法语。上世纪20年代初,他到东南亚一带考察,发现盛产大米的越南商机无限,决定在西贡开办方长源碾米厂,在当地收购稻谷加工白米,销售到东南亚及港澳地区,同时在西贡兼营大光石油公司,代理德士古和美孚的石油产品,业务发展很快。
旅越鹤山人,除经营米业外,还拓展到其他行业。在西贡花园街71号的远发洋行,是鹤山越塘人冯汝光开设的,经营百货、“巴黎之夜”香水、法兰地名酒等商品,雇工最多时有30多人,来越南找工作的鹤山乡亲,只要是讲沙坪话的,一律免费招呼食饭,直至找到工作为止。
古劳天伦村吕杰先生在西贡品湖街开设的瑞如堂大药房很有名气,除批发西药外,他自制的膏丹丸散、清凉油等中成药很受欢迎。新社村吕雄富在西贡开设“汉云兴”号,专营国内百货,经营范围涵盖越南几个省,平时送货的大货车就有六辆。
兴盛
鹤山旅越侨胞的贡献
越南盛产大米,但出路很成问题,加之交通不便,运输困难。李石朋及其家族、侯寿南等米业大亨,凭着雄厚的实力,将越南大米以及土特产源源销售出去,又从国内运进越南人民所需的生产、生活用品,对支持越南经济有促进作用。西贡堤岸梅山街的穗华里,是鹤山人居住最多的街区,侯寿南发动乡亲捐资在梅山街建了一所同义学校,全部招收鹤山华侨子弟入学。当年称为唐人街的西贡堤岸,穗式骑楼、广府百货,商店招牌全用汉字,通行广州话,新光大戏院上演靓少佳、郎君玉主演的粤剧,走进粤味十足的堤岸广东街,犹如置身广东某城市,这与包括鹤山籍的广府侨民在西贡经商置业、苦心经营是分不开的。
旅越鹤山侨民,对家乡贡献良多。上世纪20年代初,鹤山一中筹建,乡贤李照衡先生三次到越南募捐,西贡的鹤山侨民积极响应,古劳殷商李冠春、侯寿南捐助最多;1933年兴建鹤山同善医院,鹤山越侨积极认捐。抗战初期,侯寿南不遗余力奔走于越南、香港和内地,办赈济会,发动募捐。李冠春继承其父乐善好施美德,捐出大米150吨、平粜米350吨,发放棉衣及救济金5万元,包括鹤山籍的其他米商也纷纷解囊,侯寿南将募捐得来的款项向李冠春买入平粜米,合共500多吨大米运回鹤山同善堂,用来救济贫民。李冠春还在家乡雪莲祖祠办起石朋贫民教养院,聘请名师任教,每天给每个学生派半斤米,此项救灾赈济工作至香港沦陷才结束。
衰败
好景已逝 繁荣不再
抗战胜利后,越南爆发内战,华侨颠沛流离,南北越统一前夕,越侨四处逃亡,有的变卖家产,买船逃往他国,出逃时得向边防官员送人情,据说一斤黄金放一个人,更惨的是有的开航不久便遭海盗抢劫,甚至发生翻船、全家葬身鱼腹的事故。更多的人则强行进入香港。南北越统一后,越南当局将大批华侨赶往农村,自食其力,大多华侨无法生活跑回城市,1978年越南当局大排华,数以万计侨民流离失所,不少华侨倾家荡产,陷入绝境。我国政府大量接收、妥善安置难侨,仅鹤山合成华侨农场就接收了3000多人,大部分是鹤山籍难侨。
李氏家族在西贡的生意和财产也难免于难,但他们家底丰厚,有的越侨说“冠春哥在西贡一晚不见一条街都是‘湿湿碎’”,之后,李氏家族把在越南的生意转移到香港,继续发展银行、房地产等金融服务业,蒸蒸日上。侯寿南同样受到冲击,他把生意托其妻舅打理,后来,索性结束西贡的业务回到香港,任香港注册教师,并致力于抗战救亡工作。
如今,在越南的华侨已甚少,剩下的小部分已是几代后的越南华裔,昔日西贡(堤岸)粤味十足的广东街风光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