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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VB烂片雷片不能光赖编剧(图)

宇宙能有多大,梦想能有多远,留在记忆里的梦,等待星月无尽的爱,无论相聚或远离,都是难以忘怀的友情..。.

记得2004年的时候,胡燕妮告诉我:‘春节后我会到香港,拍杜琪峰导演的【龙凤斗】,我们一定要见个面,同时聚聚、聊聊’,没想到当时我却必须赶拍【三剑奇缘】,一拖、就没见着跟我合作多部戏的好友胡燕妮;但毕竟物换星移,距离我们在菲律宾佬沃合作【大饭店】,期间有了10年的隔别。却就在前几天,谭嬣姐告诉我康威(胡燕妮的夫婿、也是邵氏电影当年的红星)在洛杉矶遽然过世的消息,我的思绪一下子跌回那年我与胡燕妮合作白景瑞导演的【大三时的一段情】,康威经常来探班,收工后,我们总会一起吃饭、唱歌、话家常,其乐融融台北洛杉矶虽有时差,我还是深夜拨通了电话安慰胡燕妮,话筒那头不断地传来她悲痛的饮泣,无限唏嘘只是我回望过去,也回望自己的过去,最强烈的感觉,好像一转瞬间,自己便要踏进另一个时空去了,我眷恋某些生活上的事和情,但愿它们多留一会,不断不断重复,甚至永远长存。

事业版图愈大,朋友相聚愈难,人人都困于工作的牢笼,陷入自己精心安排的日程,成了时间的与杂务的奴隶,以前总以为,朋友相聚,约个时间,大不了开车几个小时,甚至飞上一程,即使不能促膝夜谈,至少可以尽半日之欢,现在情况全变了,你说下个月可以飞纽约,他却到威尼斯参加影展去了,他说三个星期之后会经香港去新加坡,可以当中停留一天,你却必须赶赴重庆参加商演;陶渊明《归去来辞》里说:‘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所以,我倒真是渴望有个可能归去的田园,让朋友时常过访而流连。

在电影【杀人玫瑰】中,我饰演一个怀有才情,却苦无出头天的“捉刀、枪手”,“捉刀、枪手”这个行当为什么会在影视业内产生?也是因为“编剧”这个行业非常需要“捉刀、枪手”;现在在影视编剧业,尤其是在两岸三地,更是“捉刀、枪手”的集中地。

我与谭嬣姐聊到编剧,这该死的行业这个题目,不由得怀着好奇的心态,想去探讨一个编剧的诞生与过程;当然,这个话题由谭嬣姐来解析,就更加有见地与说服力了。

秦风先生:

你好,近日香港真是多雨,我知道华南一带也是这样,我想台湾也是吧?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跟你谈一些编剧的事情,可是我又真想不出来可以怎么去谈这个话题。虽然最近这两个月来,编剧这名头几乎没有一天不被人“揪”着,好像都不是好事情。比如香港无线早前下档的《金枝欲孽2》,收视跌到最低点,(19点,是TVB史无前例!),观众没有一天不在骂,一会儿骂剧情看不懂,一会说沉闷,一会又有演员公开骂编剧“飞纸仔”,闹得满城风雨;内地也不是很“太平”,很多抗日剧也受到非议,说是 “神剧”,把中国八年艰苦抗战的意义全给歪曲……

秦先生,相信你已经知道这些旧闻了。老实说,身为一个编剧,真的很为我的行家难受。我一直有个感觉,有电视历史以来,编剧总是好事不上门,坏事传千里。一个剧,收视不好、演员不好、反应不好,都是先骂编剧,编剧总是首当其冲,就是该死!可是反过来,收视好、反应好、演员红起来,却很少人站出来说一句:“这戏的编剧一流!没有好剧本,是发挥不出来的!”

其实,行内人都明白一个事实,一部电影或是一部电视剧,从题材、故事到剧本、摄制,要经过很多内部的磨合,如果观众看到的制成品仍是那么不堪的话,那肯定责任已不光在编剧。

秦先生,你我都不会胡乱批评别人,我们过去常常谈戏的时候,也不会拿别人的东西来说三道四的。当然,要是人家特别受欢迎的作品,我们也会拿来研究,从中学习。我今天想跟你聊的,只是一般我们编剧工作上会碰到的苦与乐。

首先,我想提一下“飞纸仔”的事。这名词的出处当然是广东话,而且来自TVB在八十年代头,香港的电视业已开始蓬勃,但电视业其实开始还没多久,人手很不足,因为是从零开始,之前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材。编剧和导演的主要人材都来自电影圈,尤其是编剧。还有一部份写手来自文化界。那时的电视节目可并不少,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筹划,开一个新节目,能在播出前有两个星期筹备已经很好。也许因为这样,就有些单元情境剧的剧本是几乎临到进棚之前几个小时才赶出来的。那时别说没有计算机,连复印机都还没流行。要是时间许可,剧本就可以交给抄剧本的人抄了油印出来,要是时间来不及,或是临时有些剧情要改动的话,就只好把编剧请到现场来写,这时演员跟导演已经在布景里等着排戏了,他们有一张纸剧本就排一张纸,原稿纸就是这样一张一张的飞过去——这就是“飞纸仔”一词的来源。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但其实有很高度难。首先,那位编剧要有“急才”,众目睽睽下去赶写一场戏,没有一点自信是会手忙脚乱的。再说,写字还要很快;其次,演员排戏记对白的功力要很高,一张纸几个人拿着看轮流看,也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一般演员都极不喜欢这样,除非是个擅长配音的,他们有自己记忆的专业方法,很长的对白都易记得住;如果是要念熟了才能上场的演员,就不是那么容易应付了。

还有一个问题,“飞纸仔”的编剧那一手字必须写得很工整。我听过一个这样的故事:一位女编剧,在文化界已有才女之誉,可是她的字是出了名的潦草,而她又是最出了名经常飞纸仔的。有一次遇上一位很有名的女演员邓碧云,到场知道原来没有完整剧本,心情已经很不好,当她接过递来的纸仔一看时,眼都大了,发脾气大声问:“这算是甚么东西?是画鸡肠子?是写英文?”原来她一个字都看不到。

事后有人告诉我这个笑话,听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我却是真的笑不出。虽然我自问一向的字都写得还算端正,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但这个笑话却实在叫人难过。这是做编剧的悲哀。那位女编剧的字虽然潦草,但她又不是一出生就知道会做编剧的,天生写字潦草了有甚么办法?这是她个人的性格,要纠正也不是三朝两日可以改正过来的,何况是在火急赶拍的情况下?

不过话说回来,“飞纸仔”并不是常有的事,只是偶然出了问题才会有此情况。如果真碰上临时有演员受了伤或病了,急于换人,而拍摄期和景都已经不能变更,就只有急改剧本来迁就。如果长期是这样,当然不健康。然而,自古以来,出了状况,该死的就是编剧!

这该死的行业,想起来真的不是很多人能坚持下去。有真正才华的青年,都早就转了行,要不就转干导演或制作方面去了。在TVB的时候,我曾经一手训练过两个很富潜质的年轻女编剧,其中一个还是另一位资深女编剧推荐到我组里的,声明这是个好女孩,是个可造之材,但这资深编剧坚持除非我答应把那女孩收归组下,不然她就情愿叫女孩转行了,因为她不放心把女孩交给别的编审。我很明白,这位女同事之所以这样做,原因之一是她跟我熟,虽不能说有很深的交情,但她明白我做人正派,工作和生活的时间都不颠三倒四,也肯诚心指导新人,所以她才放心把新人交给我。当下我了解到她也是本着诚意,也就答应了。事后证明,那女孩后来成熟了,各编审都一致公认她不错。可是,就正当她在最有希望的时候,她终于放弃了这一行,情愿到外面商行做个普通职员。而把她推荐给我的那位资深女编剧,名字叫杜良媞,台湾女孩,毕业于台湾政治大学。后来她离开TVB到纽约深造戏剧,我们再没联络,听一位旧同事说,在纽约百老汇遇见过她,专心搞舞台工作。

那新编剧女孩是彻底地对编剧这行业失望。原因?是我后来把她交给别的编审,让她多吸收别人的宝贵经验,多学习别的编审的长处,我认为这是必须的。可是很多好编审的工作时间都喜欢不规则,特别是男剧审,他们喜欢把手下的编剧“监禁”起来,困在一个小房间里,大家一起听音乐,大家一起埋头苦思冥想。也有男编审把所有编剧请到自己家里,没日没夜地一边度桥(构思剧本桥段)、一边开会,女同事都要自备牙刷去开工,然后可能会在夜深三四点钟才放她们回家……

名编审张华标和韦家辉,当年都是这样度桥的。他们的作品都有很好的声誉,可是一般女同事受不了这样的工作编排,所以都离职了。这种情况可能张华标和韦家辉自己都不知道,只有我因为责任和私人情感跟那些女编剧都很好,她们向我交待一声要离职时,我一定会详细询问她们的原因。其中一个最好笑,她坦白的跟我说:“今年我已经二十六岁,再这样干下去,我哪有时间去寻找对象?”

表面上听来这很有趣,但却是实情,而且合情合理。

她们的离去使我很难过,因为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编剧的,好不容易找到两三个可造之材,却让她们走了,而且是带着不舍与遗憾而离去。如果当年没有损失这几位年轻人,今天香港的电视编剧可能就会多几个人。

当然也有人是坚持了下来的,像今天已经有名气的编审贾伟南,他的《我本善良》、《女涯歌女》及近年的《宫心计》,都曾为TVB赢过收视和口碑。

回想起来,我自己也觉着惊奇,因为这行业该死,我却坚持了下来,而且越来越喜欢。

下一次,我将会跟你聊一些武打明星的趣事。今晚太困了,就此打住,晚安。祝好。

注:韦家辉第一次当编审的长剧是梁朝伟、张曼玉的《新扎师兄》,第二次的是黄日华的《义不容情》,两个大剧都是红极一时的,最近TVB打算把这两剧回放,以纪念逝世的女演员苏杏璇。我是一定会捧场的。

因为如今好戏是很难看到了。

※谭嬣姐是香港的资深名编剧,她编剧的电影电视连续剧多如繁星,早年,她在邵氏电影公司追随文艺片大导演陶秦,由最初的场记工作,直到以电影编剧闻名;谭嬣姐平日淡泊名利,着衣清爽大方,在影视圈人缘极佳,现今桃李满天下。

谭嬣姐身材不很高大,有“小鸟依人”的甜美,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慢慢的、嗲嗲的

谭嬣姐编剧、我参与主演的有《大红灯笼高高挂》、《情剑山河》、《我爱美人鱼》、《乱世情缘(赵氏孤儿)》、《大饭店》、《战国红颜西施》等。

胡燕妮是那种艳光四射的女明星,她更是第一位被选为美国TIME杂志封面的华人女星;她是凭着美艳、才华和演技获此殊荣。

胡燕妮是中德混血儿,生长在台湾,17岁进入香港邵氏电影

公司,与邵氏公司当家小生陈厚主演《何日君再来》,一炮而红,迅速攀升为超级巨星,接着《椰林春恋》、《相思河畔》、《春蠺》、《喷火美人鱼》等影片,在各地的票房均开出红盘;春节期间,我回到台北,电视转台时,重睹《何日君再来》播出,惊喜之余,我又回到那个阿哥哥、摇滚乐,经济发达、全面西化、繁华的年代;影片中,胡燕妮开风气之先,在保守的60年代,身着露肚皮装,扭摆着腰支,高唱”摇摇摇”,歌词如下~”不要、不要扭我们的腰,学那鱼儿在那水里飘,摆着尾巴,游来游去…我们要轻轻松松、欢欢喜喜、快快乐乐地摇,摇、摇、摇…”,胡燕妮舞得兴起,观众也大饱眼福,因为大方的她,着各款式的露肚皮装,妆点着她诱人的身材,这样的美人鱼,怎不叫人看直了眼?!胡燕妮也因此被冠上美艳的头衔。

跟胡燕妮合作是相当愉快的回忆,因为她在外国长大,拍起吻戏来,轻松自如、热情奔放、自然生动,让对手没有负担,借位吻起来很美,又不失浪漫气息;她日常生活中,她真是入得厅堂、进得厨房的大明星,我们能一起受邀大啖鱼翅,也私下相约逛夜市大排档,enjoy一碗蚵仔面线、赤肉羹,她都显现得兴致勃勃、怡然自得;胡燕妮不娇柔造作、率直爽朗、善体人意的个性,让她在影剧圈迎得众多的友谊,而我与胡燕妮因戏结缘,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记得胡燕妮回台北拍戏,每次当我们驱车经过信义路与新生南路口,她总是兴奋的大叫:“秦风,慢点、慢点,我家以前就在这儿…你看,就是巷子口竹篱笆围墙、矮房子那一栋…那时候,每天下午四、五点,就有一票男孩,在我家门口荡来荡去,甚至还攀爬篱笆,往窗子丢纸条,我妈急了,索性就拿着扫把追出来赶人…”我笑着问:“那一定是妳招惹来的?”她辩驳起来:“才不是呢! 是我的2 个姊姊,她们比我漂亮多了…”,从她闪烁的眼光,绽放出对家庭无比的依恋。

近年来,由于我工作量大,往来于大陆、台北、首尔、吉隆坡、香港、新加坡等各地方,跟胡燕妮每次都阴错阳差地错过见面的机会,心中甚感遗憾;今年春节,与由多伦多赶回台北的金汉大哥、凌波姐聚会,金汉大哥见到我们,第一句话就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们:胡燕妮问候你们,她听说你们预备到洛杉矶拍摄新片外景,高兴极了! 她要你去之前记得通知她,到时候大伙儿聚聚!!”;出自好朋友的问候,那怕是只字词组,已浓浓地温暖我们的心。

宇宙能有多大,梦想能有多远,留在记忆里的梦,等待星月无尽的爱,无论相聚或远离,都是难以忘怀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