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80后福建女孩,08年留学新加坡,为省钱睡防空洞,跟蟑螂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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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讲述的第227位真人的故事

我叫丁静芬@勤劳的小蜜蜂Camie,一个倔强独立的80后福建姑娘。

有人说:“放弃和认命是一条没有尽头的下坡路,唯有通过行动去改变命运。我深以为然。从小时候起,我就性格软弱没有主见,过着被爸妈安排、掌控的生活。高中毕业,由于成绩不理想,我接连被爸妈送去不同的大学就读。没想到,由于各种原因,我一路转学、退学。机缘巧合,我来到新加坡留学,并在短暂回国后,因一件事情的影响,再次赴新。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决定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和生活态度。10年的新加坡生活,我睡过蟑螂窝、租过组屋防空洞,遇到过黑心房东、电话诈骗,也曾被同事排挤、被客户辱骂。一路走来虽饱含心酸,我却明白了努力成为一个无法被替代的人,远比矫情、埋怨有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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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办公室的照片)

1988年8月,我出生于福建省晋江市东石镇的一个普通家庭,晋江不但是一个历史文化名城,是古时候“水上丝绸之路”起始点。现如今,更是国内经济发达的县级市之一,尤其是晋江的鞋服品牌,更是享誉世界。

这片富饶的土地,见证了我们家庭的成长。我是家中长女,下面还有弟弟和妹妹。在我5岁之前,我们一家是和爷爷奶奶同住。

那时候,家中老人常言:“生字透头,工字没出头,只有做生意才有出头天,打工没有出头天”,秉承着这样的精神,爸妈从爷爷奶奶家搬到镇上创业。

起初,爸妈租了一间店铺做些小生意,日子虽忙碌,却挣不了几个钱。店铺后面是我们的生活空间,有些狭小甚至逼仄,休息、做饭都要挤在这里。那会儿,我和妹妹睡上下铺,弟弟和爸妈挤在一张小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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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福,一家人的颜值都非常高)

童年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们家的那辆黑色二手摩托车,它是家中唯一的交通工具。每逢出门时,我们五口人便像块面团似地揉在一起,摞在上面。

爸爸开车,妹妹缩在前面站着,我们三个缩在后面坐着。那时,我常常在心里感叹,幸亏有了这辆旧车,不然我们要费多少脚力,爸妈又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拉来货物。

爸妈的勤俭持家和精打细算,渐渐让生意步入正轨,我们家后来又租了两三间店铺,规模有了扩大,也为日后的创业积累了资金。不久后,爷爷分了一块地,靠着它,爸妈白手起家建了一间纺织工厂,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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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妹妹家门口合照,我穿初中校服系红领巾)

我从小就没主见,喜欢依赖别人,就连选一件衣服都要问问妹妹好不好看。我前27岁的生活,就像个提线木偶般被推着走。

2006年高中毕业,我的成绩连读三本都不够。我爸建议我去北京读吉利大学的自考,没成想刚军训完,我妈认为学校不好,就把我转到了西安大学。后来,她又通过朋友把我转到北京的学校,出乎意料的是,不久学校就被裁撤了。

接连的转学、退学,让我陷入迷茫、气馁中不知所措。幸而一个在北京的老家朋友联系上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去人民大学读自考。那时的我可算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很快就跟妈妈说明了情况。

她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让我去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对于我的选择一直耿耿于怀。2008年,我正在备考人大自考英语四级,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一通电话,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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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机场合照,我准备从晋江飞回新加坡,弟弟、妹妹、我、妈妈)

那天,我像平常一样在教室里学习,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是我妈打来的。接通后还没等我回应,我妈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让我留学的事情。

“去新加坡留学”,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原来,我妈一直在私底下操心我的学业。她通过中介了解了一些新加坡留学的相关事宜,便打定主意让我非去不可。

我妈从小就向我们灌输女孩一定要自立自强、自尊自爱,要会英语、会开车的思想。她很舍得花钱培养我们,不但安排我妹妹高中读中加班(中国与加拿大合作的班级),还将我弟弟送到市区读初中。

去新加坡留学最先要过的就是我爸这一关,他是传统的小镇人加生意人,十分精打细算,甚至有些小气。

他认为没必要额外花钱培养子女,而且家里的钱都是爸爸管,妈妈当时只能瞒着他,用自己的私房钱供我出国留学,读酒店旅游管理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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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最新景点:2019年开放的斥资17亿新币约人民币85亿的“星耀樟宜”)

2012年本科毕业,我在新加坡一家和酒店合作的第三方公司,做人力资源协调员,主要负责兼职服务员人事协调这方面的工作。岂料,我在这家公司一年多的时间,只是名义上的协调员,老板以人手不够为由,常常让我去端盘送菜做些服务员的工作。

后来,我爸让我回国发展。于是,我乖乖地回老家,到小镇上做了一份薪水2000元的助理工作。每天朝九晚五、平平淡淡,安逸的生活仿佛能一眼望到头。

那段时间,我一直不甘心,觉得自己荒废了时间,可又不知该如何行动。幸运的是,妈妈察觉到了我的矛盾心理,她让我趁着清闲时去考驾照,并鼓励我凭努力去过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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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来新加坡五个月的我还不了解停在马路边的是私家车,无知的我不仅摸了还很开心的合照。)

没想到,我爸不肯负担驾照费用,最后还是靠妈妈给我拿钱去学的驾照。也是这次经历,让我意识到自立自强、经济独立的重要性,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绝不能做攀援的凌霄花,手心朝上向别人要钱花。

经过慎重考虑后,我不顾爸爸反对,决定再次赴新读硕士提升自己。但梦想越丰满,现实往往就越骨感。

在新加坡居住需要一个合法身份,基本是三个途径:学生准证、工作准证、家属准证(比如嫁给新加坡人)。而要想通过工作准证,从国内直接跳来新加坡,难度很大,学生准证批准几率更高。

当时,我通过读一家私立学校的硕士MBA,获得了学校帮我向移民局申请的学生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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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住在无空调的出租屋次卧,新加坡常年气温30度,全年闷热难受、潮湿)

2015年9月,我再次返新,读硕士。期间为了节省开支,我和一位当地70岁的独居老人一起住单身公寓。老人生活特别节俭,平常也鲜有人来探望。公寓是一室一厅,我打地铺。房间里不仅无空调、无热水、无wifi,她还不允许我用洗衣机和厨房。

记得有天晚上特别闷热,开着风扇也于事无补,索性我就打开窗户通风。没想到,半夜下起了大雨,我被淋醒。有时候,赶上大楼停水,我就去公共体育馆的淋浴房洗澡,新加坡公共体育馆是免费开放的,缓解了我这种穷学生的尴尬境地。

不过,由于它离我住的地方比较远,常常是洗了也白洗,回来之后仍是一身汗。苦中作乐的是,我闲暇时可以去民众俱乐部和图书馆,这里不仅室内凉爽,还能蹭到wi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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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上颁发给我“最佳领导力奖”)

2016年8月,我顺利读完MBA毕业,经朋友介绍我入职到一家公司做办公室客服工作。本以为有了一定的经济来源,境况会逐渐转好,哪知生活和工作上的磨难接踵而至。人微言轻又缺少职场经验的我,常常遭到同事的排挤和冷漠对待。

那时候,由于我性格内向安静,不懂人情世故,跟其他部门同事关系很差。有一次,甚至被同事骂,说他很讨厌我,叫我滚回中国。面对职场不公、苛刻和同事们的随意使唤,我不敢吭声,经常一个人加班把额外的工作做完,然后最后一个离开公司。

工作试用期间,人事部找我谈话,想要劝退我,上司也当面说我不能转正。工作上的不顺,让我压抑郁闷。3个月的试用期,我足足干了7个月才成为正式员工。

那会儿,我常常苦恼,为什么明明帮了那么多老员工的忙,做了那么多本不属于我的工作,还是得不到大家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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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MBA期间积极参加义工活动)

一次偶然,我和一位难缠的客户打交道,他看我新入职不久,对我百般刁难,还当众责骂我。同事不仅不帮我,反而为了息事宁人,也开始埋怨我。那阵儿,心里委屈无处诉说,便只能躲在回家的巴士上偷偷地哭。

经此事后,我渐渐领悟,职场上20%别人能教你带你入门,但80%都要靠自己去领悟和学习。一味地迎合、讨好并不能换来别人的尊重,只有强大自己,用业绩说话,才是摆脱窘境的唯一方式。

于是,我拼尽全力提升自己,在错误中积累经验,英语不够好,我就多听、多练、多模仿。业务不熟练,我就多留意资深同事的处理方式,付出比别人更多时间把工作做好。

情商不够高,我就在网上寻找各种提升情商的方法,每天练习,并向幽默的同事汲取经验。渐渐地,我负责的工作区域由接手前的杂乱无章变得井然有序,人际关系也有了明显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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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工作的办公室举办圣诞交换礼物活动)

另外,我还意识到坚持底线的重要性。生活中很多人认为降低底线,可以挽回或者获得更多的东西。其实不然,底线才决定你能拥有多少。

就像在职场上初来乍到的我,为了尽快融入公司,给大家留下好的印象。我对老员工有求必应、和颜悦色,但却换不来他们真正的尊重和喜爱。

记得2020年4月,新加坡疫情最高峰,轰动新加坡第一个感染链Safra Jurong离我家只有步行5分钟的路程,我住的街区和商场都有阳性病例。

我的工作只需一台笔记本电脑就能完成,上司却让我一个人回办公室上班,原因是其他同事有小孩,我没有。整整2个月,其他同事居家办公,我一个星期回3次办公室,有些同事看我回公司,接二连三地让我帮忙收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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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期间居家办公,右下角是家乡特色小吃“猪油粕”和“蒜蓉枝”,福建晋江闽南人喜欢喝茶)

经此之后,我就意识到无底线的善良和妥协,只会成为滋生踩底捧高,欺软怕硬的温床。于是,我学会了在工作上软硬兼施,平常开会我会跟大家开开玩笑,使气氛轻松活跃,但原则不能妥协。

比如别的部门同事,非议我们部门的成绩,我就马上做一份详细的数据报告来证明,让对方哑口无言。不表明立场就表示默认,这也助长了他人傲慢的气焰。所以,对付乱说话、不怀好意的老员工,一定要强硬,不然以后每一次他都会拿你或者你的部门开涮。

除了工作上的困难,日常生活中的麻烦也不少。我在新加坡租房10年,单是搬家就有1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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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屋,由于政府总是一组一组的建造,因此被称为“组屋”)

为了省钱,我租过公寓佣人房、组屋防空洞、无空调的次卧。新加坡平均气温30℃,租的房间里虽然有风扇,但我每天还是汗流浃背,导致我一睡醒就迫不及待往外跑。

有一回,我因长智齿发炎,加上闷热的天气,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室友不但不体贴,还在客厅大声吵闹,简直让我不堪其扰。

后来,为了摆脱这种困境,我搬到另一栋组屋,租了一间有空调的主卧。没想到的是,我却来到了一个蟑螂窝,人生中还第一次看到并摸到了蟑螂蛋。

房间衣柜里到处都是活蟑螂,桌上水杯里有溺死的蟑螂,地面上的死蟑螂更是不计其数。还有厨房墙上的壁虎都会咬着蟑螂往上爬,这些画面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那时候,晚上睡觉,我都会觉得有虫子在脸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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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看到虫子就会觉得头皮发麻)

糟糕的状况还不止于此,这里的冰箱、煤气、空调接连不断的出现问题。给房东打电话,他每次都搪塞过去,3个月过去了,什么问题也没解决。但因为当时交了一年的房租,我不得不硬着头皮住了下去。

期间,除了扔掉床垫床架,自己买新的,我还尝试过开水烫衣物、买杀虫剂喷房间、吹风机高温哄床架、保鲜膜包住衣柜铁杆、新床垫等。

家里没烘干机,我就用行李箱拉着衣物去洗衣房,高温烘杀潜在虫卵,还将所有衣物拿到楼下晒太阳杀菌。更糟糕的是,我那时还得了寻麻疹,浑身发痒,但为了业绩不落后,我仍然坚持上班,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租房期间的诸多不顺,让我有了退房的打算。意想不到的是,黑心房东扣着押金不退,幸亏在朋友的提醒下,让我吓房东说要报警,房东才退了押金。

还有一次,我遇到电话诈骗,全部存款已经转出去。幸好我突然发觉不对劲,马上给银行打电话冻结账户,才保住了我的存款,从此再看到陌生电话我都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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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生活再多不顺,也要对自己的胃好一些)

虽然生活和工作上有太多荒诞和不顺,但也是它们让我意识到保持乐观的重要性。即使生活再苦再累,也不要忘记给自己的嘴里放块糖,这样原本苦的生活才会多一些甜。

那时,我常常自己在家做饭研究新的美食,并坚持做空中瑜伽锻炼身体。抱着世界以榴莲吻我,我却将它做成披萨的气概去生活,未来才会有希望。

都说越努力越幸运,我在2021年一年内共11个月超额完成销售目标,获得了上司和同事的认可,年底还拿了花红和13薪。

工作上有了成绩后,大家看我的眼神变了,当初让我滚回中国的同事,变得和蔼可亲,就连主管也会在工作中专门征求我的意见。

生活中,面对各种选择,我多了应对的底气。后来,我搬到了市中心顶楼公寓次卧,不但是全新装修,生活环境也十分整洁便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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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食阁文化盛行,这里有许多美食,好吃又便宜,比如辣椒螃蟹)

在新加坡的这些年里,我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节奏,从惊讶于食阁的纸巾、雨伞占位文化,到惊喜于这里对社恐、大龄单身的包容;从恐惧于各种类型的罚款制度,到感叹于这里基础设施的人性化。不知不觉中,我已把它当成了我的第二故乡。

工作6年里,我申请了三次新加坡永居绿卡,虽然次次被拒,但我并不气馁灰心,因为我收获了比留在这更为宝贵的礼物,那就是自强独立。人只有不断的向内需求,丰富自我,才能更好的抵达梦想的彼岸,觅得完整的自我。

【口述:勤劳的小蜜蜂Camie】

【编辑: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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