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艳丽 | 文
老虎证券相关负责人依稀记得，初次走入美国老牌经纪券商Marsco联合创始人Mark Kadison办公室时的情景。
办公室面积很大，但可供行走的空间却很狭小，层层叠叠地堆满了纸箱。纸箱里面全部装着过往的清算记录以及早年的审核记录等，每个箱子都有很多标签。
2019年7月2日，老虎证券以940万美金的对价收购Marsco的100%股权。
A股证券交易的清算环节都置于中证登，美国却不一样。
在美国证券存托与清算公司(DTCC)与证券经纪商之间，还存在着一个清算经纪商的角色。美国有3600多家证券经纪商，却只有120家清算经纪商。
老虎证券看中的，正是Marsco的DTCC清算会员资格。
对于华人背景的美港股券商而言，这块清算牌照，至关重要。
1
清算牌照
以往，老虎证券的底层清算，是通过其股东盈透证券(Interactive Brokers)进行的。中资背景券商依赖美国本土清算商，是常态。
收购Marsco后，老虎证券将打通美股交易、清算、结算和资产托管的全流程，形成闭环，从此成为自清算经纪商。
牌照只是其一，背后隐含的是Marsco的团队经验。
“一块清算牌照肯定是我们很直观的目标，但并非全部。客观而言，美国百年证券法规犹如汗牛充栋，合规细节补丁摞补丁，如果生手贸然闯入，基本上晕菜。”老虎证券内部人士透露，Marsco的技术储备较为丰厚，牌照及团队都是关注点。
Marsco成立于1986年，地处新泽西州，早期定位于区域券商，上世纪90年代开始“触网”，进行互联网获客，近年来聚焦于清算业务。
因这份经历，Marsco联合创始人Mark对互联网和新兴科技心存好感。慢慢地，最初并不想卖掉股权的Mark被打动了。
老虎证券以技术驱动、在C端有绝对优势的平台，与Marsco的清算能力相配合，是显而易见的协同效应。
这笔交易预计将在今年第三季度完成。并购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系统的对接、打通和融合。
据内部人士称，初期采取双清算体系，由盈透证券和Marsco同时做清算。随后在对接的过程中，与Marsco的清算系统逐渐加深融合与优化。
“因时差的缘故，对接是很复杂的工作。”老虎证券内部人士透露，美国的那套清算相对复杂，是历史原因导致的。
A股的中证登成立于千禧年之后，流程更干净严密，对国内券商而言，清算环节并不是一个烦恼。而美国证券市场发展初期的股票清算，甚至数以百计的信差带着整袋的支票和股票穿梭在华尔街。
目前，美国的清算系统是不穿透的，即清算经纪商在DTCC显示为一个账户，而不登记最终投资者，很多簿记、合规、风控、流程的工作都落在清算经纪商的份内，相当于巨大的精力资源的投入。
这或许是老虎证券选择并购而非新申请一张清算牌照的原因。
不少券商直接选择第三方清算商，也会因此失去一些机会。
以老虎证券为例，美股“打新”业务是其特色。以往，此类产品创新的底层架构非常依赖清算商的配合，只有清算经纪商有资格簿记存放于DTCC的新发行股票。
2
新加坡牌照
美东时间7月23日盘前，老虎证券公告称，其新加坡全资子公司拿到了新加坡金融管理局MAS批准的资本市场服务牌照。
这是老虎证券的第九张金融牌照。
新加坡华人众多，而老虎证券以“华人世界的盈透证券”作为目标，自然而然地把新加坡视作国际化的重要一站，且可以辐射整个东南亚地区。
新加坡的“资本市场服务牌照”牌照覆盖证券、基金、信托、风险投资等多个业务领域，老虎证券获批的经营范围包括证券及衍生品的承销与经纪业务，并可以为客户提供资产托管和融资服务。
这张牌照来得并不简单。
大约在一两年前，在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和新加坡亚太交易所拥有多年从业经验的Patrick Chan跳槽到老虎证券，开始搭建团队，起初的重心是合规及牌照申请。
直到2019年一季度，老虎证券在新加坡牌照申请获得AIP(原则性批准)，此后进入了系统验证等实操层面。
拿牌的下一步，即将开始展业。
花旗银行报告称，老虎正在新加坡当地进行团队和基础设施建设，未来将开展证券及期货交易业务。
新加坡本地券商的费率高昂，单笔交易在10-20美金左右，且软件更新缓慢。
像老虎证券这样强技术基因的互联网券商，技术水平较之新加坡当地，呈碾压之势。
老虎证券有望成为“鲶鱼”。在这张牌照下，新加坡本地华人可以较低的费率、更友好的交易界面去炒全球的股票。
而另外一方面，老虎证券是否也会接入新加坡股票市场？
答案是：短期内不会。
新加坡资本市场的活跃度并不高。就像美国的清算牌照一样，接入任何一个新的市场，同样要打通底层的清算、合规环节，都是成本。
3
全球化
金融机构，牌照先行，是例行不破的规矩。
以监管、风控为核心的金融行业，向来讲究“持牌执业”，牌照即是金融机构实力比拼的代名词。
老虎证券持有牌照在互联网券商中最多且最多元化，非一日之功。与同行相比，老虎证券的牌照布局特点是全球化。
首先，老虎证券拿到了新西兰证券交易所的券商牌照，成为其36家认证会员之一，实现了券商牌照从0到1的突破。
“刚创业融的钱都去拿牌了，没有牌照就做不了这个事。”老虎证券内部人士透露。
从全球来看，新西兰券商牌照申请难度虽然低于美国牌照，但监管完善。
牌照申请，是一个很枯燥且复杂的工作。首先，你需要一个熟稔当地监管系统的牵头人，其次是团队，再然后，每一个牌照都有一定的资金和合规门槛要求，需要不停的报材料，循环反复。
“牌照申请的过程，称之为磨难也不为过。”前述老虎证券内部人士感叹。
在2018年11月拿到美国券商牌照之后，同月，老虎证券亦拿到了澳洲的券商牌照。
澳洲、新西兰，与新加坡市场的痛点是相近的。本地券商的交易软件既贵又落后，个别本地券商还停留在PC端，甚至于电话下单。
另一方面，相对于美股市场，澳洲、新西兰的明星股票极少，不如投资美股。
老虎证券的国际化布局才刚刚上路。
2017年9月，老虎证券将港股佣金降至万分之三，一石惊起千层浪，在港股市场上几乎是压倒性优势，港股券商加速洗牌。
老虎证券的港股交易是通过盈透证券的。
目前，老虎证券在香港有两张牌照，信托或公司服务牌照、保险经纪牌照。其中，信托或公司服务牌照主要用以配合老虎证券的一体化股权激励解决方案ESOP管理。
4
野心
在老虎证券的整体牌照版图中，以美国的4张牌照含金量最高。
老虎证券创始人巫天华形容清算牌照的作用，是“缩减对佣金收入的依赖”。
清算成本的下降，是当然的。更重要的是，业务的灵活性会增加，在美国，融资融券只能由清算经纪商开展，因为“券”的归属是登记在清算经纪商的账户下。
招股说明书显示，老虎证券2018年营收中，佣金收入2604.3万美元，占比77.6%，而“利息收入+金融服务费收入”652.7万美元，占比仅19.5%。
对比一下，有清算牌照的盈透证券，其利息收入(主要是融资融券)在2018年是9.29亿美元，在总收入中占比49%。
佣金收入占比逐渐降低，而融资融券收入占比逐渐增加，是全球券商的趋势。
老虎证券在2018年8月拿到的美国投顾牌照，在年底时亦有动作，发行了全球首支同时跟踪中美两国互联网巨头的ETF产品：老虎中美互联网巨头指数基金(基金代码TTTN)。
细数老虎证券的牌照之路，一路聚焦于华人云集的市场，澳洲、新西兰、新加坡甚至美国都是如此。
即便在美国，全球化的券商也不多见。像高盛、摩根士丹利等，全球各地都有牌照，却只服务于高净值客户。像盈透证券这样主打互联网券商、服务于普通用户的全球持牌机构，屈指可数。
一张牌照版图，竟然可以看出老虎证券在十年后的野心：华人的全球化券商。
在上市之初，老虎证券因为“介绍经纪商”的角色，没有清算牌照，曾遭受了一些质疑。那时，老虎证券没有对外说的是，每一张牌照的取得，都需要经历一定的周期。
老虎只是需要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