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提到这个词语,你会想到什么?
失踪即生死不明,指一个人离开了他居住的地方,没有音讯,其利害关系人和有关法院不能证明他的存亡。
在各种监控追踪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想要失踪似乎成为了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相信大多数人依然会对轰动一时的“失踪”的妻子一案有着很深刻的印象。
共同生活多年的丈夫说妻子“失踪”了,事实却是他杀害了妻子并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将妻子碎尸,随水流冲进化粪池。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失踪,尤其是长时间的失踪,几乎就意味着失踪者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2020年的最后一个月,新加坡一起13年前的失踪悬案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遗憾的是,这位“失踪”者也没能摆脱这样的结局。
01. 少女在组屋离奇“失踪”
这件事发生在13年前。失踪者名为张玮凌(Felicia Teo Wei Ling)失踪当年仅有19岁,就读于拉萨尔艺术学院一年级。
学习之余,张玮凌还在新加坡当地酒吧担任兼职调酒师,同事都说她很幽默风趣。
2007年6月29日傍晚6点多,张玮凌从培英街(Bain Street)的家里出发,当年有报道称她当时告诉家人她要回学校,也有报道称她是要到克拉码头一带的酒吧上班,过后前往朋友位于马林台的组屋。
谁知这次出门,她就再也没回家。
张玮凌的家人在发现她失去联系后在很多地方遍寻不得她的踪影,于2007年7月3日报警。
当年的调查技术和设施远不如今天这么先进,于是,在张玮凌离奇失踪一个月后,她的家人才接到警察局电话。
警方表示:通过调查各处的监控录像,发现6月30日,也就是张玮凌失踪的第二天,她在马林台出现过。
警方调取的监控画面显示:张玮凌和两名男子一同走进电梯,但奇怪的是监控只拍到张玮凌搭电梯进入组屋,但却没拍到她离开的画面。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当时张玮凌的妈妈知道她有朋友住在马林台的组屋,却不清楚画面里那两名男子究竟是谁。
后经警方证实,马林台的那间组屋确实是张玮凌朋友的家,她当天和朋友一起去参与拉萨尔艺术学院旧校舍的搬迁派对,并且在凌晨2点就离开了公寓。
“派对结束后,她说要去同学的家,便和两人离开,过后就传出她消失的消息。”
据朋友描述,张玮凌当时手里提着一个奶油色的袋子,里面装有她的苹果笔记本电脑和数码相机。
警方当时接获报案后,展开了大规模调查。除了监控画面外,也追踪了张玮凌的交通卡、银行账户资料、电邮以及社交媒体平台等。
调取各方证据时,发现张玮凌发出的最后一个简讯是6月30日凌晨2时37分,简讯发给了一名男性友人。
家人排除了张玮凌主动离家出走的可能性,因为她最近一次取款记录是6月29日,取款地点是在Bugis,取款金额仅为30新币,如果是离家出走,不可能只带这么一点钱。
而且张玮凌也丝毫没有要自杀的迹象。 后经调查发现,张玮凌曾花了180新币订购了2007年8月1日的音乐会门票。
与此同时,她还在联系一家公司准备申请实习。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是一个对未来生活有打算、有安排的人,但突然的失踪,就好像将她的生活一键暂停。
警方找不到张玮凌的下落,又没有其他证据指向,只能将案件列为失踪人口处理。
这么多年来,这起案件早已成为一件“悬案”。
在张玮凌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02. 亲人朋友从未放弃寻找
乖巧的女儿不见了,张玮凌的父母简直急疯了。召集了约200名亲友,在新加坡全岛各处张贴海报找人,但却失望而归。
害怕张玮凌是被人骗到马来西亚,为此,张玮凌的父母还亲自到新山的大街上,拿着女儿的照片到处去问。
但结果还是一场空。
除了寄希望于警察调查与自行寻找,张玮凌的父母在女儿失踪后的一、两个月后,还找到一个叫做“罪案图书馆”(Crime Library Singapore)的组织,请他们协助寻找女儿的下落。
罪案图书馆创始人陈近南回忆道:
“少女的父母和亲友在未找上我们之前已经开始不断搜寻她的下落。当时他们找我们的时候,我只能跟他们说,尽量往好处想,不过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往往我们看过的失踪案件,结局都不好。”
当时还没有如此发达的社交媒体,因此罪案图书馆只能依靠传统媒体,例如在报章刊登寻人启事。
与此同时,罪案图书馆也出动旗下273名义工在全岛各地贴上寻人启事海报。
陈近南本身也访问了张玮凌的多名亲朋戚友,尝试寻找线索,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我们的志工每一个人赞助50张海报,在周末的时候到处张贴海报。我们就这样找了好几个月。当时没有像现在,可以通过Facebook重新贴文找人。”
张玮凌的前男友等人也行动起来,设立了一个名为“寻找Felicia”(find felicia)的部落格,希望能借助网络的力量集众人之力来寻找她。
部落格在张玮凌失踪那年的7月和8月更新了四次,张玮凌的好友纷纷留言并且分享和张玮凌的合照,不过部落格在2007年8月14日之后就不再更新。
根据当年报道,有人曾在部落格上恶作剧,指张玮凌因考试不及格不敢回家,连日来频频想借酒消愁。
不过,张玮凌的好友立刻澄清说这是骗局,联络号码也打不通。
张玮凌的朋友们在不断寻找线索时,无意间发现有人曾登录张玮凌的社交媒体。
发现此事的朋友透露,大家当时都想方设法,希望找出她的下落。
“我时时关注她的社交媒体,看是否能够找到任何关于她失踪的线索,结果在同年11月左右,我发现‘她’登录了社交媒体。我也通知了警方。”
这位朋友也提到,张玮凌的母亲当时要他照常生活,双方随后也很少联络。
今年6月2日,罪案图书馆今年在Facebook上重发张玮凌的寻人贴文。
张玮凌的好朋友也在评论区留言:
张玮凌今年32岁了,13年前,我们的好友结婚前夕,她失踪了!我们原本说好了要穿同色系的服装出席婚礼,但是她食言了。
另一好友则留言回复:
“对,那是我的婚礼,她失踪的前一晚,我们还有聊天。”
这位好友在留言中说,张玮凌与她最后的通话内容是说准备出门到马林百列和朋友一起参加派对。
张玮凌的好友透露,张玮凌的母亲一直都抱着很大的期望,希望女儿能够回家,为此连家里的老房子一直都没卖,也不曾搬家。
令人痛心的是,随着案件的侦破,张玮凌母亲期盼女儿回家的这份渺茫的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了。
03. 悬案变命案,真相如此残忍
根据新加坡警方12月17日公布的最新调查结果,张玮凌被证实在失踪当日即遭人杀害。
张玮凌的遇害地点就是当年监控画面拍到的,她最后出现的马林台第19座组屋。
而涉嫌冷血杀害她的,就是监控画面拍到的跟她一同乘搭电梯上楼的两名男子:现年35岁的Ahmad Danial Bin Mohamed Rafa’ee和现年32岁的Ragil Putra Setia。
很多人可能会问:既然是这么明显的事情,既然罪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为什么案件却拖了整整十三年?
警方文告指出,当年张玮凌失踪后,警方当年向两人录口供时,两人坚称张玮凌在事发的6月30日凌晨时分独自匆匆离开组屋。
警方搜查了该组屋单位,并调阅了附近的监控画面,但并未发现足以证明任何犯罪行为的证据,也没找到两名嫌犯与张玮凌失踪有关的证据,因此将此案列为失踪案。
事实证明,张玮凌其实没有离开过,是这两个人假口供误导了警方。
张玮凌的一位好友也透露,Ragil Putra Setia是张玮凌的同学,Ahmad Danial Bin Mohamed Rafa’ee则是他的朋友,也毕业于拉萨尔艺术学院。
两人当时对和共同参与派对的好友也是说辞一致,都说张玮凌凌晨独自离开组屋,过后不知去向。
他们在向其他朋友描述时,神情与语气在朋友们眼里看似非常自然,并不像是在隐瞒或撒谎,没想到13年后竟然被揭发涉嫌杀害张玮凌。
那么过了13年,真相又是如何浮出水面的呢?
新加坡警方表示:会时常重新审视失踪悬案,了解是否有新线索。今年7月再次重新审视这起案件时,因案件许久未破,被案件转交给新加坡刑事侦查局(Criminal Investigation Department,简称CID)的特别罪案调查组(Special Investigation Section,简称SIS)继续跟进处理,终于取得了突破。
一直以来,张玮凌最后出现的监控画面都是这个案件最直接的证据,也因此造成很多调查无法推进。
而这次让警方突破盲点的新线索,是张玮凌失踪时随身携带的一个物件。
警方对此展开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一物件与当年声称张玮凌独自离开的一个男子Ahmad Danial有关联,因此于12月15日将他逮捕,并于12月17日以谋杀罪名提控他。
根据控状,35岁被告Ahmad Danial涉嫌于2007年6月30日,凌晨1时39分至上午7时20分之间,连同现年32岁的嫌犯Ragil Putra Setia在马林台一个组屋单位,共谋杀害19岁少女张玮凌。
根据目前的调查结果,张玮凌是在警方接获报案之前就已过世,嫌犯作案后是和另一名涉案男子一起弃尸。
警方还在调查两人弃尸的过程,张玮凌的遗体至今还未被寻获。
另一名涉案的男子目前仍未落网,人还在国外,警方也正在寻找他的下落。
根据Ahmad Danial的Facebook资料,他和妻子结婚七年,两人刚在今年11月27日庆祝结婚纪念日。
新加坡会计与企业管理局(ACRA)的记录显示,Ahmad Danial还曾在2015年与人合伙成立名为Kokokabuki以及Kokokabuki Life的公司。
他的LinkedIn资料显示,他曾在不同公司担任艺术指导和平面设计师,2018年5月至今年4月之间在电子游戏配件制造商雷蛇公司Razer担任创意经理。
另一名涉案的男子Ragil Putra Setia来自印度尼西亚,事发时正在新加坡的拉萨尔艺术学院求学,目前则是一家廉价航空公司的飞机师。
而张玮凌的遇害地点,也就是马林台第19座组屋的一户单位,正是Ragil Putra Setia当时的居住地。
新加坡警方在11月上门调查,发现目前该单位里的住户,是在大约10年前才租下该单位的。租户说他们对失踪案完全不知情:
“两名便衣警员特别查看厨房和厕所,上看下看大概一小时才离开。”
居住在该单位隔壁的陈女士则说,警方几个月前上门问话:
“他们拿着一个女子和两个男子的照片,说女子不见了,问我有没有看过他们,我说没看见,但觉得这女子很可怜。”
《联合晚报》联系该单位的林姓男屋主,他说刑事侦查局两个月前也向他问话,他表示单位20多年前就开始出租至今,对案子毫不知情。
Ahmad Danial的案件已于12月24日过堂,卫达仕凯德律师事务所(Withers KhattarWong)的三名律师在庭上表示已接受Ahmad Danial家人的委托代表他。
控方表示,警方需要更多时间调查,申请将被告继续还押,并且请求法官允许警方带他回到现场协助调查以及搜寻证物。
法官批准申请,并安排案件后天(12月31日)再过堂。
曾是警方刑事侦查局特别调查组探员的莱内尔(Lionel De Souza)受访时告诉《新明日报》,警方首先得从被告口中取得当年作案的细节,而对方是否记得,以及所说是否真实,会影响寻找遗骸的过程。
他也说,当年的弃尸地点可能因经过一番发展而面目全非,大大增加了搜寻的难度。
“现场一有变动,就会影响相关证物的完整性。”
莱内尔还透露,如果仅有小部分的遗骸被寻获,则会加大确认身份的难度。
但资深律师蓝国庆受访时表示,即使案件中的死者尸体不能被寻获,法官也有机会根据环境证据对被告下判。
若被控罪名成立,现年35岁的Ahmad Danial可被判死刑。
可死刑又如何呢?19岁花季少女本该有灿烂无忧的人生,却被人杀害,再无法和她的家人朋友见上一面,再无法过她本该有的一生。
而杀人嫌犯这13年来却照常生活着。
据CNA报道,35岁的被告Ahmad Danial上庭时戴着黑框眼镜,神情看似疲惫憔悴,面控时面无表情。
目前案件仍在调查中,这两个嫌犯当年杀人的动机、作案的过程甚至抛尸的地点依然无从得知,甚至连张玮凌的遗骸现在在哪都还是个谜。
古往今来,有多少失踪案最后都变成了杀人案。
那些“被失踪”的人,又有多少还能活着回到家人朋友的身边?
失踪案,带给普通人的感受或许是离奇,但对失踪者的家人朋友来说却是深刻的切肤之痛。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希望案件可以早日水落石出。
找了13年,张玮凌该回家了。
资料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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