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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没有记忆”:一位新加坡留学生的“他山之石”

作为一名老郑州,我一直关注“郑说”发掘关于老郑州记忆的点滴过往,也对郑子蒙老师的坚守深表钦佩。

不过,看完最近推出的“百年郑州系列视频”,我萌生了一丝遗憾:所有“关于老郑州的记忆”缺乏一个系统展示的平台

笔者曾寄居南洋数载,联想到那里沉睡的历史被莱福士爵士(Sir Stamford Raffles)登陆所唤醒,也区区不过200年,和周边的马六甲,巴达维亚(现雅加达),吞武里等,动辄500+以上的历史,根本无法相比。

这和郑州被近代火车的到来所唤醒不过百余年,何其相似。即使没有像汴洛一样先天的资源,但我们一样可以将现有的资源充分发掘,仔细品尝。如同做建筑时的工匠精神一般,你品,你品,你仔细品,像是在嚼槟榔,回味无穷;如果嚼一半就吐掉了,那就输了。

这里,笔者推荐一个网站“记忆新加坡(Remember Singapore)”,网址 https://remembersingapore.org/ 。它是由新加坡电影制作人陈子谦(Royston Tan),于2010年创建的,其目的与“郑说”类似,那就是留住本地记忆,增强民众对遗迹,对即将消失地标的关注度。

该网站将“新加坡记忆”总体分为两个部分,即物质遗产和非物质遗产。物质遗产主要是以建筑和规划设施为主,包括公建,民宅,阴宅,地标物,开放户外场地等;同时也辅之以一些有意义的自然保护区。老照片,客观描述,媒体引用等各式材料穿插,很是生动。

非物质遗产则更包罗万象,有趣的名字,各族群习俗,名人名家等等;陈制作人将这个领域拆分成作者文字与大众文字两部分,更加凸显了其丰富多样性。

相对而言,老郑州当中,似乎没有类似的民间网站,去如此分门别类的概括郑州的记忆。我们的建筑和规划设施从来也不少,可我们是否能够按照“界门纲科属种”地予以妥善编排;将我们小时候去过的西流湖、尖岗水库、常庄水库,以及邙山头极目远眺黄河之雄浑,作为“自然区”予以收藏;非物质文化中的饮食店,用品店;亦或是戏剧场地等,作为非物质遗产予以记录,这都是值得思考的。

建筑与规划设施版块

值得有借鉴意义的是,在这个最庞大的子项中,陈制片人进行了细分,即废弃的(abandoned),受保留的(Conserved),拆毁的(demolished)和被遗忘的(forgotten)。

1)废弃的

狮城尚有许多废弃的建筑设施,它们被政府与庶民所熟知,但可惜的是,它们并没有被很好的开发为旅游资源,以至于荒草萋萋,道路不畅,罕有人烟,只有相关专业人员或是探险者不时会来考察。有些甚至由于其历史的特殊地位(坟场,日据时的战地医院等),闹鬼的讯息也不绝于耳。

以20世纪70年代就废弃的咖啡山坟场为例,作为海外最大的华人永久坟场,那里长眠了不少新马殖民时期华族的先贤。可由于山头已被坟茔沾满,政府不得不在70年代将其“封山”。幸运的是,迄今为止,由于咖啡山并不处于绝对闹市区,或者政府规划的某某新镇,所以那里既没有被破坏,也没有被有效整修。

也许各位觉得坟场有什么好参观,晦气阴森的很,可那里坟茔基本都可以追溯到至少50年前,百年以上的数不胜数。先祖阴宅的“负阴而抱阳”思想,南洋风情的雕栏画栋,栩栩如生的锡克卫兵塑像忠实地守护着曾经的主人,就如同另一种风情的建筑,记述着华族先人在南洋时无常变迁的岁月。

转回头来看郑州。二砂厂址很幸运地得到了保留,郑州版798的追求一直也在民间回荡,但它到现在依然是一副惨遭废弃的状态。与之类似的,还有位于金水路新通桥附近的河南宾馆,坐拥黄金路段,却满目疮痍,背后原因难以捉摸。

2)受保留的

这些受保留的设施,则必须是已经通过二次开发,达到了成为旅游资源,或者周围民众休闲娱乐设施的目的。比方说像列表中的晚晴园,早在20世纪60年代,政府就已经成功地将其从一个1930’s就已经废弃的房屋外加庭院,改造成陈列辛亥革命,以及孙中山先生在南洋活动时的展览馆,因为此小楼在20世纪初其曾经是同盟会南洋总支部的活动场地,孙中山,张有福,林义顺等华侨革命先贤们都曾或多或少地在那里居住,共商义举。

有些时候,列表中所列举的也不一定代表全部,这时候“大众文字(Guest article)”那一栏就可将这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比方说,仅仅在地标鱼尾狮(Merlion)附近,受保留且被成功二次开发的建筑体就包括,2015年底开放的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 of Singapore)新址,是由1939年建成的前高等法院(Old Supreme Court) 和1929年建成的前政府大厦(Old City Hall),外加改建时增设的一个玻璃连廊做为主入口;2001年开始迎客的富丽墩酒店(Fullerton Hotel),是由1928年建成的富丽墩大厦(Fullerton Building),内含邮政总部/新交所/海事部等各政府部委,搬迁走后活化而成。

还有其他小规模的改造项目,比如将红灯码头(Clifford Pier)活化为餐厅;英人开埠后,政府大厦前的填海滩涂,最终变为今天竖立着多个纪念碑的滨海花园(Esplanade Park)(列表中却有提到,读者可以自行查阅相关图片) ,等等。

正应了那句话“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人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毕竟是有局限性的,有一个众人都能自由编辑的平台,亦是保留老记忆的好方法。

Remember Singapore, remember each youth

记忆新加坡,青葱的自我

再来看一下郑州。有保留完整,被二次开发利用好的建筑吗?北环的良库工社,应该算是其中之一。

3)拆毁的

被拆毁的原因是有多方面的。有由于市区地块珍贵而需要高质量重新开发的,比如四幢色彩艳丽的政府组屋——梧槽中心,还有中心对面的结霜桥旧货市场;有与邻国外交关系谈妥后,把本属于邻国的地上财产交还给邻国的——新马铁道,等等。至于说是否有存在违背政府命令而误拆的事件,我不敢确定。

但在郑州这一边,多数记录现代工业的厂房(棉纺厂、郑纺机等)厂房让路于房地产开发,还有的非厂房建筑,如东方红电影院、二七宾馆、红旗大楼等,也是稀里糊涂的走进了钩机的尘埃中。

4)被遗忘的

它们还在原址上静静的站着,还在忠实履行着属于自己的功能;可由于它们中年纪最轻的也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年老体衰的特征暴漏无疑,早已不能和新建的同功能性设施相媲美。

有些已列入了政府的改造计划,比如牛车水的珍珠坊;有些改造计划由于立项或者运营未达到预期目标,而呈现出一种不冷不热的状态,比如虎豹别墅;还有些通过完整地保留,静静地躺在城市的某一角,访客基本可以很方便的进出,然而绝大多数外人基本都将其遗忘,比如日本人墓园,等等。

而郑州,笔者觉得90年代参与“二七商战”的那几个商场,在某种程度上属于被遗忘的状态。虽然他们被某某电器,某某通讯所占据,但其楼体的功能性实在无法和近些年新建的购物中心相媲美。

最关键的,那句“中原之行哪里去,郑州亚细亚”的响亮口号,若问今天的新郑州,恐怕很多人会很对此迷茫。但若问但凡在1990’s能够看的起电视有点记忆的全国人民,这句话对他们,似乎像今天的某白金一样,并不陌生,甚至“洗脑”功能超级彻底。

自然区版块

狮城先天的热带雨林气候,外加政府当初规划全岛时,刻意了保留岛中心的大片雨林做为“新加坡之肺”(比如武吉知马自然保护区), 同时也保留了一些原始生态的离岛(比如乌敏岛),使得其在这方面,即使与周边城市相比,也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在郑州市区,既没有那种先天的生态环境,当初也没有那种长远的规划。不过还好,我们在市郊有黄河、邙山,有人工水库,还有市区的金水河、熊耳河、东风渠。也许,这就是老郑州们应当发掘的自然版块价值点吧。

非物质的版块

此版块内容之丰富不言而喻。在陈制作人的心目中,“钟声响起时”回忆的是那些旧校园(有些早已不复存在)的青春时光;“祈祷进行时”则记录着一个个基督教堂里的瞬间,或者是善男信女在户外庆赞大伯公/王母娘娘等的场景;“城市在探索”则描绘着一个个胆大者在一些尚未开发的城市密林中,找寻战争的痕迹,或者莱福士爵士登陆前马来苏丹王族的神秘踪迹等。

同时,陈制作人也给读者开辟了评论的空间外加一个自由发挥的版块,人尽所才而才尽其用。读者发掘的事物也许更加隐匿和神秘,能起个锦上添花的作用也是很不错的。

老郑州的生活中当然也不乏非物质的基因。传统美食“老三记”、威士林甜食、刘胡兰零食,还有金水河畔的烤鸭总店;杜岭街边的佛学社,城隍庙中旺盛的香火,北大寺宣礼塔上传来的呼唤声,还有旧照片里仍然新哥特风格飘逸的旧慕霖路天主堂(今解放路天主堂),它们引导着各类善男信女弃恶扬善,在笔者心目中,这些就是老郑州非物质生活中应有的模样,值得搜集到一起,分门别类的展出,也为算是为后人留有一个交代。

慕霖路天主堂

记忆新加坡的瑕疵

当然,万物绝非尽善尽美。从笔者作为一个受华文基础教育的非狮城土著且文史外行来看,Remember Singapore存在两个明显的瑕疵。

第一,没有对应的中文或者其他的语种版可供阅读。由于新加坡语言环境的复杂性,导致其地名的命名也是南语北言各种拼凑,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仅靠一种英文版本,有时候并没法让非土著,但又与本地种族(即华,巫,印,亚欧四大族群)享有相同血统的他国种族的读者达到完全理解的程度。

这一点从阅读者阅读地所属国籍来看,再明显不过了。外国人中远隔千山万水的美英竟然最多,而更熟悉当地华族文化的大陆和台湾,竟然远远落后。老郑州的记忆当然不存在地名上由于语种的差异所导致的混杂状况,然而如果有条件的话,将部分内容的英文版本也一同予以编纂,也是郑州扩大“国际郑”影响的一种绝佳方式。

截止2020年2月14日数据

第二,正文视频的缺乏,显得传统的文字与图片搭配起来的格式,还是略显单一。诚然,评论区中不乏有读者po出来的Youtube视频连接(这里看不到的原因我在此不再赘述),然而既然网页制作者身为一名电影制作人,其应该有足够的实力去克服这些挑战,不论是航拍也好访谈也罢,po出属于自己的原创就能够更加让我们Remember Singapore。老郑州的记忆视频当然也需要相关参与者精心寻找,秉着“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态度而止于至善。

以上就是笔者的一些观点和体会,只是希望自己作为老郑州,能将自己的所感所想所经历的,与各位老师儿一起品尝。

若各位郑州先进们认为哪些层面哪些观点仍需改善,甚至谬误,希望在评论中指出。同时也希望坡上精通双语的先进们,能够指出我翻译方面的纰漏,多谢各位指教。

感谢郑说主编郑子蒙,对本文郑州相关内容进行了修订与完善;同时,衷心感谢笔者在新求学时的导师刘洁红老师,对新加坡相关文字提出了宝贵建议。

言者自叙:

籍固山阴,祖徙朝初,为国效力援北疆

生在四院,长遍西郊,棉纺厂边多徜徉

学羁星澳,工落狮城,戮力经营遍四方

“郑说”,城市记录者,关注城市文化与社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