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殖民地时代,华人、洋人、印度人和马来人都向这群人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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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世纪前的谐街有一特色,住着一群爱穿白色上衣和白色纱笼的印度男子,或单身或携带家眷,住在天花板开个方形托门的骑楼上。这些住客为齐智人。

在本地,一些家里讲马来话的齐智人,自称为马六甲仄迪,估计有约5000名仄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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谐街的印度人商店的中文名刻在墙壁上,骑楼上住着一些齐智人。(档案照)

半个世纪前在水仙门居住的时候,谐街有许多国际化的印度人商店和百货公司如美罗、东风(英保良)、欧罗拉等。印度人商店的中文名刻在墙壁上,企企哈里(K K Harjani)、祥加士(M Kishin)等都为街头增添亮点。

谐街的另一特色是住着一群爱穿白色上衣和白色纱笼的印度男子,或单身或携带家眷,住在天花板开个方形托门的骑楼上。他们出门时必须先从骑楼上放下长木梯,若是家里没人,则顺便将托门上锁,把木梯锁在一旁的排水管上。跟新加坡印度文化馆的研究员谈起这些往事,证实骑楼上的住客为齐智人(Chettiar)。

齐智人的估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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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于1859年的登路印度庙。

我的中小学都在登路的端蒙中学度过,学校与印度庙(Sri Thendayuthapani Temple)之间有一列店屋,常见到跟谐街的齐智人穿着相似的男人出入,就是没见过穿纱丽的印度女子。虚掩着半扇木门的店屋神秘阴森,更引起我们这群学生的好奇,于是组织敢死队溜入屋子实地考察。

原来这列店屋内有乾坤,店屋与店屋间四通八达,不过设备简陋,用木板分隔成多个昏暗的小房间,以低瓦特钨丝灯泡照明。

房间只有一席之地,铺上草席的洋灰地板上摆着一张由木箱组成的矮桌,相信就是吃喝、办公和睡觉的地方了。由于里头没有窗户,空气格外沉闷,我们从最尾端的店屋溜出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换上几口大气,如释重负。

不消说,探险之旅被举报到学校去,皮肉之痛是代价,大开眼界乃收获。毕业后通过学校旁的庙宇,了解这里的住客是以自由身来到本地的齐智人。“新客”住在廉价的估俚间,工作两三年就回家,由另一组同乡人重走东洋路。至于这栋印度庙,早在19世纪中叶已由族人创建。

恭锡街印度庙(Sri Layan Sithi Vinayagar Temple)旁的店屋亦曾住过单身的齐智男子,不过房间是开放式的,每人一个床位,跟兵营相似。

经营合法放贷业

这些于19世纪初,跟华人先民差不多同时来到新加坡的齐智人称为Nattukottai Chettiar,家乡在印度纳德邦的南部城市Chettinadu。

齐智人生活简朴,善于就地取材,棕榈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详细记载着交易的记录。至于神功事宜,则相当慷慨,相信奉献越多,回报越大。新客在庙宇旁居住,无论向神灵祷告,聆听乡音或是寻求援助都方便得多。

殖民地时代的齐智人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经营合法放贷业,银行还没成立前已经涉足金融活动,华人、洋人、印度人和马来人都向他们贷款。

欠债金额以利上加利计算,就像拖欠信用卡账一样,归还的利息差不多是本金的一半,因此有“九出十三归”的说法。如果逾期不还,他们会通过法律行动来追讨,比起现代大耳窿的泼漆、挂猪头和暴力等手法文明多了。

马六甲的印度峇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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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六甲仄迪甘榜土生土长的比莱,家里就像迷你博物馆。

多年前表哥居住在实利基路20楼(Selegie House)的时候,邻居是同样爱穿白衣白纱笼的齐智人,家里讲的是流利的马来话。他们自称为马六甲仄迪(Chetti Malaka),集居在方圆一公里内的实利基、跑马埔路、实龙岗路和齐智路(Chitty Road)一带。估计目前新加坡有约5000名仄迪人分散在岛上各地。

马六甲仄迪也称印度峇峇或土生齐智人,仄迪(Chitty)指的是早年的印度商人跟当地女子通婚的后裔。

仄迪人的先民原籍跟放贷业者不一样,他们的故乡在乌木海岸(Coromandel Coast),那里是纳德邦首府金奈的旅游胜地。

走进马六甲仄迪甘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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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六甲仄迪甘榜宁静的小路上点缀着五彩缤纷的“蓝果丽”。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我驱车抵达马六甲,走访马六甲仄迪人的原乡“仄迪甘榜”(Kampung Chetti)。土生土长的比莱(Suppiar Pillay)热心解说,原来移民的故事源自六个世纪前。

那时候,马六甲是个贸易中心,吸引八方人马前来通商,马六甲仄迪的先民也随风而至。马六甲王朝和葡萄牙人管制马六甲的年代,齐智人在政府部门尚有一官半职,不料荷兰统治时却被边缘化,连跟故乡的贸易网都被斩断。

先民跟当地人通婚后繁衍后代,已完全接受在地的生活习俗,只是还保留着印度教。仄迪人无法以祖先的语言沟通,说的是马来话,但自我定位为印度族。

18世纪末,荷兰人将马六甲仄迪安置在Gajar Berang,假以时日形成仄迪甘榜,距离新加坡人常流连的古城鸡场街不到两公里。入村的公路是条狭窄的柏油路,村前新创建的博物馆,为族群保留岁月的印迹,路的尽头有座马里安曼庙和图书馆。

宁静的小路上点缀着五彩缤纷的“蓝果丽”(Rangoli),那是把米饭及染色粉构成的图案。如果小鸟来吃蓝果丽,就象征结善缘纳百福了。

仄迪人与华人关系密切

庙宇是仄迪甘榜的生活重心,先辈将甘榜的土地联合奉献给马里安曼庙后回租土地,让庙宇有稳定的资金来运作。

比莱继承祖父衣钵,以祖传土方为人医治皮肤病,他让我品尝两片称为Bamboo的野生叶子,入口比苦瓜还苦涩,咽下去后则满嘴甘香。这些野生药草就是治病妙方。

仄迪人跟华人的关系密切,譬如比莱的母亲认领三名华人孩子,当地华人相信马里安曼女神跟历史悠久的青云亭供奉的观音是姐妹,因此信徒互相参与两庙的庆典,华人顶着牛奶罐游行到仄迪甘榜供奉女神等。有些仄迪人跟华族通婚,形成另一支土生齐智人。

上世纪80年代,这里还住着400户人家,随着年轻人离家找出路,甘榜只剩约70家老住户。在高楼大厦的笼罩下,甘榜能存在多久是个大问号。

年轻人在外多年,日久他乡变故乡,根的意识亦可能会逐渐模糊。老人家将家布置成迷你博物馆,热心支持马来西亚学生入乡研究的苦心不言而喻。

文/图: 李国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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