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区工作室 深海星
对于美国总统特朗普来说，每年的圣诞节似乎是个难得喘口气的日子。但今年，他很有可能不会觉得那么愉快。眼下，全美国都在猜，朝鲜要送什么样的“圣诞礼物”给他：一次对话，还是令人担忧的发射活动？
今年以来朝美之间一度荡漾的暖意，年末时节似乎所剩无多。这个12月，注定会上演一幕大剧。困于国内“弹劾门”的特朗普，和骑着白马上白头山的金正恩，将会选择怎样的“剧本”？
1 朝鲜的“预告”
平壤正在准备送给华盛顿的“圣诞礼物”。
一周前，朝鲜外务省负责对美事务的副相李泰成曾发表谈话警告美国，“美方选择得到什么圣诞礼物完全取决于它自己”。
“朝鲜要送给特朗普的圣诞礼物，是否就是发射洲际导弹？”美媒文章提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眼下，朝鲜向美国提出的谈判年底期限，正一天天逼近。
在答案揭晓前，朝鲜的“预告”可谓一波接一波。之所以说是预告，而不仅仅是警告，是因为朝鲜有可能真的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些信号引发外界担忧。
据朝中社报道，朝鲜7日在西海卫星发射场成功实施一次“非常重大的试验”。朝方没有披露这次试验的具体内容，只是表示试验结果将在不久后“对改变朝鲜战略地位”发挥重大作用。另一方面，韩军联合参谋本部说，监测显示朝鲜7日没有发射任何发射体。一些人猜测，朝鲜可能成功测试一种新型火箭发动机或导弹发动机，可用于远程火箭或洲际弹道导弹。
同一天，朝鲜常驻联合国代表金星在一份声明中称，朝美无核化谈判已不再考虑。声明称，美国声称的“持续的、卓有成效的对话”只是美国为适应国内政治议程而采取的“节约时间的诡计”，“我们现在不需要和美国进行长期的对话，无核化已经从谈判桌上移除”。
事实上，在过去一个星期里，特朗普与朝鲜似乎开始恢复以前那种唇枪舌剑的对骂。3日，特朗普在北约峰会期间再次称金正恩为“火箭人”，并提及对朝动武可能性。朝鲜回击称特朗普是“老糊涂”，并针锋相对地表示“动用武力不只是美国才拥有的特权”。
12月4日，特朗普抵达伦敦参加北约峰会。
另一方面，如果仔细读一下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朴正天和朝鲜外务省第一副相崔善姬日前的回应会发现，朝鲜所释放的信息显然还留有“余味”。
朝鲜外务省第一副相崔善姬5日发表的谈话里，还有这么一句令人印象深刻。“若特朗普总统的动武之言和比喻称呼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失言，那就可算不幸中的大幸，可它是为故意刺激朝鲜而蓄谋已久的挑衅，那么问题就随之改变。”
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长朴正天4日发表的谈话里 ，信息量就更大了。特别提出，朝鲜武装力量最高司令官“也很不愉快地获悉”特朗普在北约峰会期间针对朝鲜的言论。朴正天还说，“我想，在如此危险的军事对峙状态下，幸好阻止朝美之间物理冲突的唯一保证就是朝美首脑之间的亲密关系。”
可见，朝鲜的上述表态里是“硬中有软”，留有后手。
并且，不仅仅只有“口水仗”。
据朝中社报道，12月4日，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携夫人李雪主及军队干部一行，参观了白头山地区的革命战区遗迹。朝中社报道称，金正恩登上代表着革命传统的白头山，有着“非常重大的历史意义”。
白头山，骑白马。熟悉朝鲜政治的分析人士指出，白头山，是朝鲜抗日革命活动的圣地之一。过去，金正恩每当面临重要关头，都会前往此处。比如，如2014年12月,金正日逝世3周年，再如2013年2月，其姑父张成泽被处死前夕。而白马在朝鲜是“白头山血统”的象征。朝鲜三代领导人也都是以善于骑马的“名将”形象示人。这一次，分析认为，金正恩或意在表达抗美决心。
白头山骑白马的金正恩。
朝鲜定于12月下旬召开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届时朝鲜是否会公布新的重大决定？也许美国人不应忘记，2017年朝鲜曾将发射洲际导弹作为送给美国“独立日”的礼物。那次发射导致了美朝数月的对峙。
2 美国的“淡定”
不管谈还是不谈，我都在那里。
相对于朝鲜的密集发声，美国的态度可谓相当淡定。
表现之一，是特朗普主动打了一个电话。美国“愿意谈”的信号这次是由韩国人传出的。按照青瓦台发言人的说法，韩国总统文在寅7日“应约”与特朗普通电话，一致认为美方与朝鲜方面应继续对话。这是特朗普与文在寅自9月联大会面以来首次交谈，同时是7个月以来再次通电话，而且这次是特朗普主动打过去的。
表现之二，打电话的那天，特朗普还对记者讲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对于朝方的最新表态，特朗普7日启程前往佛罗里达前表示，若朝鲜采取敌对行动，将令他大吃一惊。特朗普还称，他和金正恩关系很好，金正恩知道他将参加下届总统大选，他不认为金正恩将介入美国大选，但还是有待继续观察。
其实，特朗普真心没有淡定的理由，他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就不要现在添乱了。
他最近的日子实在是不太好过。在国内政敌的步步紧逼之下，“弹劾门”似乎还真有点“这么回事”的味道了。本想出门换换运气、借北约峰会刷一把存在感，万万没想到先被法国总统马克龙当面“上课”，又在晚宴被其他西方领导人背后“群嘲”，结果只好默默回国继续迎接“狂风暴雨”。
马克龙和特朗普在唐宁街10号外短暂握手。
特朗普在北约峰会晚宴被其他西方领导人背后“群嘲”。
在内外交困之下，特朗普在朝鲜议题上事实上变得强硬并不让人意外。美国国内对朝印象、对朝舆论都不太有利，主张对朝施压、采取强硬政策的声音占主流。
继11月底连派3架侦察机监视朝鲜导弹基地之后，美军12月4日又向半岛空域出动反潜巡逻机搜集朝方潜射导弹情报。很显然，就连朝鲜都明白，这些政治秀的含义：特朗普最近没心情谈别的，除了选票。
12月8日，特朗普发推特写道，“金正恩很聪明，不愿失去的东西很多，不会作出敌对行动。他曾在新加坡签署了强有力的无核化协定，他不会希望破坏与美国总统的特别关系，也不会希望干涉明年11月美国总统的选举”。
但是，特朗普对于“朋友”的态度一向值得玩味。别人说是朋友来了有美酒，在他那里有可能却是“猎枪”，更何况这次他还在北约峰会公开提及对朝动武可能性，难怪朝鲜立马变了脸色。美国智库“对外政策优先”专家德佩里斯的话称，朝鲜对特朗普从未放弃对平壤的敌意，感到失望。
也许朝鲜希望特朗普能够将目光置于国内议程之上，但显然这位商人出身的总统已自顾不暇。
3 互不信任的“魔咒”
谈，还是不谈？对于当前的半岛形势来说，这也许并不是一个本质的问题。
尽管近来的互动呈现出令人担忧的情况，但双方事实上都存在“谈”的动力。对于朝鲜来说，寻求缓解制裁是当务之急；对于美国来说，解决朝核问题是特朗普钟意的“外交加分”。因此，朝美双方眼下还是在僵持中互相试探对方进一步让步的可能性，此前风光无限的“金特会”再开显然需要时间。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朝美“打嘴仗”的氛围继续，年底谈判的“窗口”无疑会越来越小。
怎么谈，是个问题。
不管是朝鲜还是美国，双方实际上都把举行谈判的前提条件设定在对方先做出行动。这就又回到了过去的“踢皮球”逻辑上：朝方希望美方“一步步”放松对朝制裁，同时谋求朝美关系正常化，但美方要求朝方全面弃核后再谈取消制裁。
相对于首脑峰会，朝美两国重开工作层面的艰苦谈判可能更为实际。然而，河内会谈的结果事实上已经使得谈判队伍的立足之地变得更加狭小。特朗普与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今年6月在板门店第三次会晤以来，朝美对话几乎停滞。双方10月初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举行为期一天的工作磋商，美方表现令朝方“大失所望”。
难题还是老难题，对手还是老对手，“这一盘棋”还得继续下去。半岛核问题延宕几十年，矛盾错综复杂，解决不可能一蹴而就，各方对此应有理性预期，不应该在一开始就设置过高门槛，也不应该单方面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上月表示，对话始终是推动朝鲜半岛问题政治解决的唯一有效手段，各方应珍惜来之不易的对话缓和局面。
事实上，今年以来的种种互动已经给朝美领导人上了生动的一课：那就是，你不能总是得到你想要的 ，谈判从来是关于妥协的艺术。解决问题的关键是，朝鲜和美国都要跳出历史局限，打破互不信任的魔咒：选择“艰难的握手”，而不是“随意的松手”。
（图片来自东方IC及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