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耀谈恐怖主义及伊斯兰极端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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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眼按:昨天布鲁塞尔发生恐怖袭击,让全世界再次绷紧了反恐的神经。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IS宣布对袭击负责,更增加了人们对伊斯兰极端主义的憎恶及恐惧。在纪念李光耀逝世一周年之际,我们特刊发李光耀有关恐怖主义及伊斯兰极端主义的言论,也借此向他致敬,感谢他使得新加坡在恐怖主义的长期阴霾下相对保持平安。本文节选于《李光耀论中国与世界》 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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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兰极端主义对西方构成了什么威胁?伊斯兰极端主义的根源是什么?伊斯兰教本身对伊斯兰极端主义的滋生具有哪些影响?伊斯兰极端分子的主要目标是什么?伊斯兰极端分子实现其目标的可能性有多大?哪些因素会影响伊斯兰极端主义的未来?温和的穆斯林在同伊斯兰极端主义抗争的过程中具有什么作用?伊斯兰极端主义对世界安全的威胁会持续多久?李光耀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反映了一个事实,即新加坡的邻国有多个伊斯兰国家,新加坡是恐怖袭击的潜在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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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世界的主要分歧不是社会主义国家与西方式民主国家的分歧,也不是西方与东方的分歧,而是伊斯兰恐怖分子与美国、以色列及其仆从者的分歧,以及伊斯兰极端主义与非极端的、温和的伊斯兰主义之间的斗争。

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在人类文明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新形势,因为存在这样一群人,他们为了伤害别人,不惜毁灭自己。在他们之前,只有泰米尔伊拉姆猛虎解放组织会这样做,但该组织有明确的奋斗目标,那就是在斯里兰卡为泰米尔人建立一个家园。伊斯兰极端分子的目标却不同,因为他们是为了伊斯兰的宗教信仰而战。

“基地”组织式的恐怖主义是一种新现象,具有独特性,因为它是全球性的。假如摩洛哥发生了一件事情,可能刺激到印度尼西亚的极端组织。世界各地的极端分子之间有一种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狂热。

要遏制猖獗的伊斯兰极端主义恐怖活动,还需要很多年。同时,如果这些恐怖分子获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会给世界带来极大的灾难。因此,必须阻止流氓国家的核计划,必须收缴它们库存的核武器与核材料。

 

伊斯兰主义没有什么问题,但当前的伊斯兰极端主义却是个问题。如果没有伊斯兰国家,石油供应就会出现问题,但拥有石油资源的伊斯兰国家容易滋生不稳定因素。伊斯兰主义、石油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结合在一起,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伊朗如果获得核武器,必将打破地缘政治均势,中东地区的其他国家也将要求发展核武器,这就增加了用于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核燃料落入恐怖分子之手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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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之间的冲突不是伊斯兰恐怖主义的根源。穆斯林(尤其是中东地区的穆斯林)都坚定地认为自己被西方国家压制太久了,而现在终于要迎来属于自己的时代。虽然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泛阿拉伯民族主义思潮没有让伊斯兰世界团结起来,但当前狂热的伊斯兰主义却有可能使他们实现团结。

伊斯兰教的激进思潮之所以愈演愈烈,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全球化进程。在这个进程中,那些不太成功的民族被边缘化,他们缺乏安全感,感觉自己被世界疏远了。而且由于全球化主要由美国主导和推动,所以激进分子就把美国视为对伊斯兰世界的一大威胁,此外,美国坚定不移地支持以色列也加剧了他们对美国的仇视情绪。但即便中东问题得以解决,伊斯兰世界的恐怖主义还会继续存在。

自以色列建国以来,中东地区的阿拉伯人受到的教育一直都是如何在学校里、在神学院里、在清真寺里仇视以色列人、仇视犹太人,而且媒体反复播放以色列军队武力侵犯巴勒斯坦领土的情景,这就加剧了阿拉伯人对以色列的仇恨。 40年来,阿拉伯国家的经济发展历程可谓一波三折。他们觉得自己一度辉煌的伊斯兰文明被以美国为主导的西方世界削弱了,被西方那种不合道德的文化侵蚀了,他们为此备感愤慨与耻辱……如果巴以冲突结束,那么极端分子们就失去了一件能够推动自身实现团结的事情。但在阿拉伯国家和信奉伊斯兰教的政教合一国家的武装集团衰败之前,阿拉伯国家和伊斯兰国家的军事集团,如伊斯兰祈祷团Jemaah Islamiyah),还会继续招募极端分子。即便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之间的冲突得到解决,美国及其西方盟友必须确保能够通过经济和军事等手段取缔伊斯兰世界的极端军事组织,以此让非阿拉伯国家的穆斯林清楚地看到走极端化、军事化的道路没有未来。

过去30年,东南亚地区的伊斯兰的性质一直都在变化。首要原因就是, 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期间,石油价格连续翻两番,自此,沙特阿拉伯一直乐于慷慨解囊,资助全球的伊斯兰传教活动,大肆修建清真寺、宗教学校,为世界各地的传教士提供资助,积极传播伊斯兰教瓦哈比教派的教义和行为方式。其次, 1979年,伊朗爆发伊斯兰革命,国内推行全盘伊斯兰化,这极大地强化了穆斯林对伊斯兰力量的信念。最后, 20世纪十年代,东南亚大批穆斯林参与了阿富汗的圣战运动,导致东南亚大量穆斯林走上了极端化的道路。

我们曾经问穆斯林“为什么你们如此严格地遵循你们的宗教行为规范”,他们的回答是“我们受到较好的教育,因此更明白我们必须遵循什么”,但背后更主要的因素在于他们受到了来自核心伊斯兰世界(即中东地区的伊斯兰世界)的压力。由于沙特阿拉伯在世界范围内资助清真寺、宗教学校和传教士,出现了全球性的伊斯兰狂热,结果这些狂热分子就有可能被极端组织吸收进去,成为圣战者。“基地”组织以及各地的极端分子从清真寺里招募合适的人选,给他们洗脑,让他们相信为了世界上受压迫的穆斯林而战是优秀的穆斯林的义务,而且如果有必要,可以为这一事业献身,成为烈士。

东南亚的穆斯林与其他地区的穆斯林有所不同,他们很随和、很好相处。然而,刚刚过去的 30多年里,由于石油危机和石油美元逐渐成为伊斯兰世界的主要元素,极端分子在全球积极传教、修建清真寺和宗教学校、派遣传教士、举办各种宗教会议,宣扬瓦哈比教派的教义和习俗……伊斯兰教的传教活动呈现出全球化、网络化的趋势。这些传教士逐渐说服了东南亚的穆斯林,其实也说服了世界各地的穆斯林,让他们相信沙特阿拉伯的伊斯兰教才是正统的伊斯兰教,信奉这种伊斯兰教的穆斯林才是好的穆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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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林想同化我们,但我们并没有试图同化他们……他们其实对自己也没信心,不敢给我们提供其他的选择。

塞缪尔 ·亨廷顿曾经送给我一份他在《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上发表的名为“文明的冲突”(Clash of Civilizations)的文章。后来,我见到他时就说,看,只有涉及穆斯林时,我才能同意你的观点……无论是印度教,还是中国的儒家思想,抑或日本的神道教,其实都或多或少具有一些世俗化的特征,因为它们都知道如果你要实现进步就必须掌握科学和技术……但穆斯林却坚定地相信如果自己掌握了《古兰经》的内容,并愿意按照穆罕默德所说的去做,自己就能成功。因此,我们很容易就能预料到他们会引起麻烦,实际上也是如此。

温和的穆斯林不会给社会制造麻烦,但世界上的穆斯林太分散,差别太大了……伊斯兰是排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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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兰教教徒们认为重建伊斯兰全球主导地位的时代已经到来。他们中的圣战主义者把第二战场选在了伊拉克,他们的目标就是把美国驱逐出伊拉克,正如他们当年把苏联驱逐出阿富汗一样……几个国家的伊斯兰极端组织都想制造文明冲突,石油赋予了他们力量。

奥萨马·本·拉登想要实现的目标就是获得海湾地区的所有石油资源,建立塔利班式的政权。然后,他就可以遏制那些工业化国家,这些国家包括信奉基督教的欧美国家以及日本和中国。再接着,他们就能把伊斯兰的权力扩张到整个世界。

伊拉克的形势导致恐怖主义更加严重了吗?短期来看,的确如此。但即便伊拉克的形势没陷入混乱,恐怖主义也会愈演愈烈。在伊拉克战争爆发之前,新加坡、印度尼西亚、菲律宾、西班牙、荷兰、英国以及其他许多国家的圣战主义者都准备好了为他们的伊玛目献身。圣战主义者想摧毁以色列,把美国驱逐出海湾地区的产油国。这种固有的思想一直在发酵,与美国在伊拉克或阿富汗的行为无关。滥杀无辜平民非但不会让世界信服,反而会引发全世界的反对,包括伊斯兰国家都会反对。只有圣战主义者以及他们的传教士意识到这一点,自杀式袭击才会停止,否则还会持续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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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组织之类的伊斯兰极端组织相信,通过反复制造大规模的自杀式袭击事件,他们可以把美国人赶出中东,可以摧毁美国、恐吓欧洲,因此就能保持伊斯兰世界的纯洁和虔诚,就像 7世纪那样。但他们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因为技术不断发展、不断地改变我们的经济和生活方式,无论我们是基督教教徒、穆斯林、犹太教教徒、佛教教徒、印度教教徒、无神论者或不可知论者,都无法逃避技术发展的影响。

我没有看到伊斯兰极端分子获得胜利的迹象,他们所说的胜利就是把他们的极端体制强加给其他人。我只看到他们让别人产生恐惧,让别人丧失安全感,但他们的技术水平和组织水平都不足以打败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

他们想要建立一个由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南部以及新加坡组成的伊斯兰王国。这是荒谬的、无法实现的……泰国、马来西亚或菲律宾的穆斯林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权力、把主权拱手让给这样一个神权国家呢?这可能要过二三十年才能见分晓,但建立统一的神权国家的想法肯定会落空。伊斯兰世界接二连三的失败终将表明,神权国家如同乌托邦式的国家,只是海市蜃楼。

伊斯兰恐怖分子将逐渐丧失让欧洲、美国产生恐惧感的能力,因为这些国家已经采取了有力的、全面的措施反击他们……如果欧洲和美国的穆斯林不和极端分子撇清关系,不把他们中间的极端分子揭发出来,那么周围的人就会害怕他们、排斥他们,他们也就很难找到好工作。在伊斯兰国家,温和的穆斯林压制住极端分子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否则他们的国家就会出现像阿富汗那样的塔利班政权。

奥萨马·本·拉登被杀之后,伊斯兰极端分子的活动已经乱了阵脚,极端组织开始各自为政,因此恐怖活动更加多样、更加难以打压。但与此同时,乱如散沙的恐怖组织也无力再次筹划、开展“9·11”事件那种规模的恐怖袭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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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算起的10年、15年或25年后,伊斯兰极端主义问题是更加严重,还是有所缓解,取决于石油输出国的情况,尤其是沙特阿拉伯。

如果对伊拉克乱局听之任之,那么各国将付出很大的代价,各地恐怖分子会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几年前,阿富汗的塔利班政权和萨达姆·侯赛因统治下的伊拉克对伊朗起到了遏制作用。现在,塔利班沉渣泛起,如果塔利班在阿富汗或巴基斯坦获得最终的胜利,将在整个伊斯兰世界产生巨大的影响,还将影响穆斯林之间关于伊斯兰未来的大讨论。如果这样下去,伊斯兰教文明将打败现代文明,首先是在苏联,然后就是在美国。这将产生深刻的影响,对打击恐怖主义的斗争产生的影响更加深刻。

如果美国过早地撤出伊拉克,就意味着屈服于伊拉克的极端分子,那么各地的圣战主义者将更加大胆地向美国及其盟友发起攻击。在阿富汗打败苏联以及在伊拉克打败美国之后,他们就会相信自己能改变世界。更糟糕的是,如果伊拉克爆发内战,将破坏整个中东地区的稳定,因为它会把埃及、伊朗、约旦、黎巴嫩、沙特阿拉伯、叙利亚以及土耳其都牵连进去。

如果美军因为恐怖袭击而仓促撤离伊拉克,那么伊斯兰世界的恐怖分子就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胜利。就像当年越南人赶走美国人后集中力量建设社会主义一样,伊斯兰极端分子也会努力在全球各个角落驱赶美国人。如果他们成功地恫吓住了在伊拉克的美国人,他们建立伊斯兰神权国家的热情必将达到新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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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穆斯林能赢得这场抗争。温和的、具备现代化思维的穆斯林、政治领袖、宗教领袖以及民间领袖必须共同参与对原教旨主义者的抗争,而且那些强大的发达国家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北约国家必须提供坚实的后盾,必须让现代化的穆斯林感觉到美国及其盟友会为其提供必要的资源、能源和支持,帮助其赢得这场抗争。没有人想跟输家站在一起。

只有那些温和的、以现代化的观念对待生活的穆斯林才能同原教旨主义者作斗争,以赢得穆斯林灵魂的控制权。穆斯林必须抵制恐怖主义式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是以曲解伊斯兰教教义为基础的。如果信奉原教旨主义的伊斯兰恐怖分子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建立伊斯兰国家,他们肯定会力图取代现有的穆斯林领导人,到那时,所有人都必须联合起来同这些恐怖分子作斗争。

我所说的伊斯兰恐怖分子指的是伊斯兰祈祷团以及那些用圣战主义思想给人们洗脑的传教士,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所有不认同自己的人。因此,他们的伊斯兰教教义是扭曲的,大部分新加坡的穆斯林都不认同这样的教义。我还要指出,我们的穆斯林领导人是理性的,要解决极端恐怖主义的问题,最终还是让温和的穆斯林获得足够的勇气,让他们能够站起来反对极端分子。这些极端分子歪曲了正常的伊斯兰教教义,招募一些志愿者来实现自身的暴力目标。(2005年7月,李光耀在会见希拉里·克林顿和查尔斯 ·兰格尔时否认伊斯兰教是一个“充满仇恨的宗教”。)

乍一看来,这场抗争的一方是伊斯兰世界的极端分子,另一方是美国、以色列及其西方盟友。但如果你深入观察,就会发现这场斗争本质上是极端的穆斯林和理性的穆斯林之间的斗争,是信奉原教旨主义的穆斯林和具有现代思想的穆斯林之间的斗争。

归根结底,这是一场复古派和现代派之间的斗争,复古派希望伊斯兰教能回到 11世纪的模样(当时穆斯林与世隔绝、自我封闭,拒不接受新思想),现代派则希望看到一个与 21世纪的新形势相适应的、现代化的伊斯兰教。如果西方国家能重拾冷战期间表现出的团结,达成共识,联合日本、中国、俄罗斯以及希望实现社会现代化的穆斯林,那么我们就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战胜极端分子,阻止他们培养更多的恐怖分子。

伊斯兰世界的温和派力量不够强大,无法同极端分子抗衡,无法在清真寺、神学院同极端分子展开论战,因此他们就是在回避问题,结果不仅让极端分子曲解了伊斯兰教教义,还绑架了整个伊斯兰世界。

大部分穆斯林与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没有关系。然而,好战的极端组织却绑架了伊斯兰,使之成为自己的驱动力,并恶意地曲解了伊斯兰教教义。在整个伊斯兰世界,极端主义者分散在世界各地,通过暴力手段推行歪曲的伊斯兰教教义,而大部分穆斯林则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他们同情巴勒斯坦,反对以色列;另一方面,他们期待过上经济增长和不断进步的和平生活。要解决恐怖主义的问题,美国和其他国家必须支持宽容的、非极端的穆斯林,这样他们才能在同极端分子抗争的过程中逐步占据上风。

要阻止极端组织继续招募恐怖分子,美国和欧洲必须揭露极端分子的意识形态的真实面目,这种意识形态就是对《古兰经》的断章取义,宣扬仇恨非穆斯林群体,试图通过暴力手段传播伊斯兰教。那些试图融入现代科技社会的穆斯林必须抵制这些极端分子,阻止他们宣扬暴力和仇恨,必须让穆斯林学者和宗教导师宣扬伊斯兰教是一个和平的宗教,不是恐怖的宗教,宣扬伊斯兰教能够包容其他民族和信仰……在穆斯林人口较少的国家,比如英国,穆斯林必须立场鲜明地反对伊斯兰恐怖分子……在巴基斯坦和伊拉克这样的穆斯林人口较多的国家,穆斯林将被迫做出选择:要么抵制极端分子,要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现政府被推翻,看着本国人民被拖回到封建时代,正如阿富汗的塔利班政权所做的那样。

美国必须采取更具多边性的手段隔离极端组织,团结欧洲、俄罗斯、中国、印度、所有非穆斯林的政府以及温和派的穆斯林来完成抵制极端分子的事业。有必要建立一个世界性的同盟抵制伊斯兰极端分子宣扬的仇恨思想。如果温和派的穆斯林政府(比如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海湾国家、埃及和约旦的政府)都乐于同多边性的世界同盟联手应对恐怖主义,那么形势就不利于极端分子了。

考虑到长期成本的分担问题,美国要建立一个广泛的同盟,由各成员国平摊成本,避免自身承受过重的负担。美国需要让其他国家对抵制极端分子的事业产生认同感,并乐于共同寻求解决之道。极端分子不只造成贫困,还力图实现阿拉伯复兴和伊斯兰的高傲地位,而且坚信自己的时代已经来临。因此,要抵制他们,必须说服温和派的穆斯林,使他们相信他们不会输掉这场斗争,他们背后有整个世界的支持,为他们提供能量和资源。他们必须有勇气到清真寺去、到神学院去,同极端分子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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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伊斯兰恐怖主义持续发酵,不可能轻易地或很快地就被清除得一干二净。应对恐怖主义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事业。在未来很多年里,恐怖分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以及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冲突将继续对世界构成威胁。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伊斯兰恐怖主义仍将是一个问题,而且无论是谁赢得了美国总统大选,这个问题都不会消失。

伊斯兰恐怖主义的问题将无法轻易解决……必须鼓励温和派穆斯林站起来反对极端主义者,他们需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正在接近临界点,但我不知道这还会持续多久……伊斯兰恐怖分子将继续使用暴力手段,直至亲眼见到自己的方法不奏效为止。如果他们在伊拉克成功了,他们将努力推翻其他国家的世俗政府,比如印度尼西亚的政府。

美国人犯了一个错误,即试图以军事手段寻求解决方案。使用武力是必须的,但武力只能解决表面问题。杀掉恐怖分子,你只是杀掉了工蜂,蜂王是那些传教士,他们在学校和清真寺里宣扬扭曲的伊斯兰教教义,污染并俘虏了年轻人的心灵……恐怖分子说:“我乐于献身,之后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后来人。”

巴基斯坦与恐怖主义的关系将存在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担心是巴基斯坦的形势可能恶化。

 

《李光耀:论中国与世界》作者: 李光耀;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原作: Lee Kuan Yew: The Grand Master’s Insights on China, the United States,and the World;译者: 蒋宗强;出版年: 2013-10-1;ISBN: 978750864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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