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国大陆女星江疏影、童谣和毛晓彤主演的女性题材剧《三十而已》是2020年热度最高的中国剧之一。今年1月，有消息说韩国JTBC电视台已向中国出品方接洽翻拍事宜，另外越南确定翻拍此剧，欧洲电视台则有意购买版权。新华网也报道，爱奇艺“迷雾剧场”去年推出的悬疑剧《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同样有望被翻拍。
中国剧《离婚律师》2014年播出时，收视成绩亮眼。该剧去年落实将由韩方翻拍，韩版现处于初期剧本创作的阶段。（耀客传媒提供）
其实中国剧“出海”并非新鲜事，从80年代《西游记》《水浒传》到90年代《还珠格格》《雍正王朝》，中国剧在三四十年前已登陆国外平台。不过，这个现象一直未受到太多关注，直到近10年《甄嬛传》《步步惊心》《琅琊榜》等优质剧集涌现，并于外国平台播出，才让中国剧走入更多海外观众的视线。
近年随着中国夯剧《伪装者》《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长安十二时辰》《陈情令》等在外地引起追看热潮，中国剧的影响力与口碑日益提升，更加速了出海的情况。
孙昊 ：近年越来越多中国剧走出国门，其中原因包括剧种类型多样化。（耀客传媒提供）
2020年推出电视剧《安家》、青春励志剧《穿越火线》和抗疫剧《在一起》的耀客传媒去年风头无两，公司副总裁孙昊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近年越来越多中国剧走出国门，其中原因包括剧种类型多样化，中国行业产能和专业性获得提升。
他说，最早出现在海外平台的古装剧如《红楼梦》《西游记》以传统名著经典为主，现在古装的范畴扩大，既有历史题材，也包含玄幻、传奇和武侠。与此同时，其他剧种也渐渐多元化，无论是偶像剧、科幻或现实题材等，都足以应付外国观众不同的观看需求。
影视作品剧增刺激需求
不过，孙昊认为加速中国剧出海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中国经济自开放以来飞速的发展，以致社会样态多样化，如婚姻关系、教育问题和传统文化等现代社会课题形成了文艺创作的基础。他说：“文艺作品源自于实践和现实，如果基础的现实形态都没有，那创作也无从谈起。”
爱奇艺海外内容部高级副总裁陈潇接受本报访问，谈起中国剧出海趋势时，列出制作水平提高，政治与经济环境相关因素。他说，中国三大视频平台爱奇艺、腾讯视频和优酷过去五年的投入增加，影视作品的总量剧增刺激市场需求，有助于加快中国剧走出去的速度。
2017年，中国网络剧《河神》《无证之罪》《白夜追凶》首次于美国付费串流平台Netflix播出，前两部是爱奇艺原创出品。陈潇说，当时爱奇艺刚开始制作原创剧集，如今一年的自制内容达60部左右，当中过半会发行至海外多个国家和平台。
非现实主义题材网剧更易被海外观众接受
陈潇：非现实题材如古装剧的虚构环境，较易被观众看懂。（爱奇艺提供）
今年1月，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北京企业国际化经营研究基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共同发布的《企业海外发展蓝皮书：中国企业海外发展报告（2020）》中提到，中国影视剧出海的目的地主要分布在亚洲，聚焦东南亚地区，其中伦理剧、古装剧和历史题材剧最受海外观众欢迎。
陈潇指出，在中国成绩亮眼的爱奇艺原创剧，一般到了海外会更受欢迎，当中，非现实主义题材剧似乎更容易被海外观众接受。就网络平台受众而言，他解释，现实主义题材主要针对中国的人文社会环境，对观众的观看理解有一定要求；相对的，非现实题材如古装剧的虚构环境比较容易被观众看懂。
从剧种版图的划分，他说甜宠剧在东南亚的受欢迎程度超越了在中国大陆，数据也显示，新加坡用户更为成熟，对于题材剧种的喜好与其他东南亚国家略有差别。
倒是去年在中国掀起的烧脑悬疑剧风潮，相较于甜宠剧、非现实主义题材剧，出海表现稍欠理想。陈潇说，一来悬疑剧比较挑受众，需要观众根据剧情思考，沉浸式地观影，“实际上即便在中国，它也是比较高端的剧种。”
他也指出，剧组为了强化真实感，制作过程中大量融入中国现实社会背景和语言，这对于海外观众而言，反而抬高了文化壁垒。
悬疑剧的选角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陈潇说：“部分卡司相对来说年龄偏长，演技好也比较接地气，但他们不是偶像，这导致卡司的跨境有些难度。”
探讨有共性的情感和话题
以往中国剧更多在亚洲国家、欧美华人区等同根同源的地方播出。
早期出海的剧集包括古装，以及能引起共鸣的历史传统题材，如耀客传媒2010年打造的穿越玄幻剧《神话》和2012年古装剧《兰陵王》。孙昊说，当年这两部电视剧在海外引起很大反响，“这些作品的输出比较好，因为它们具有同源文化，更容易被接受。”
不过，近年出海的中国剧跳出了传统相同文化圈的古装范畴，擅长现实主义题材的耀客传媒打造的剧集主打贴近现实，反映当下，主要分两类：
一、具话题性社会事件
去年初全球暴发冠病疫情，耀客传媒2月筹拍抗疫剧《在一起》，该剧9月底首播并陆续于海外发行，颇受好评，上个月获中国国家广播电视总局评选为“2020年度优秀海外传播作品”。孙昊说，《在一起》的创作主要还原真实，疫情在亚洲和欧美国家是共同的社会话题，所以能在情感上引起共鸣。
二、围绕都市人情感话题
由耀客传媒出品的《安家》去年登中国大陆电视剧收视率榜首，该剧在本地、台湾和韩国的播出成绩也不俗。孙昊说，《安家》反映房子问题，也暗合了现代社会中物质和情感的关系。
孙昊在受访时透露，公司后续作品会继续聚焦现实主义题材，包括孩子教育课题，去年引起关注的“她文化”如何极致化，以及探讨传统文化和当代文化的碰撞，“一个切口是中医在现代社会的运用，中西医如何共存共荣与互补？我们要探讨有共性的情感和话题，希望这些内容能出海或被翻拍，借此与海外观众交流，得到他们的认可。”
明星效应的助攻
影后章子怡首次跨界拍剧，主演的古装剧《上阳赋》年初首播。（互联网）
中国剧要走出去，论明星效应，电影咖或许能助攻。
孙昊说，过去凭大银幕作品在海外累积人气和知名度的电影咖章子怡和倪妮，近年不约而同尝试拍剧。他直言，公司会想争取跟电影演员合作剧集，相信以他们的名气，若跨界拍剧势必会提升作品在海外的号召力。
至于流量偶像的明星效应，他认为中国培养偶像的时间不长，仍处于学习和经验累积的阶段，“中国年轻艺人对外的辐射力和输出能力可能还要再积累一段时间。”
陈潇则说，有影响力的偶像主演的作品比较容易获得关注，不过海外观众对于中国艺人的了解处于早期阶段，平台必须通过增强作品的跨境能力让中国艺人被更多人熟悉，“如果这些艺人再演出优秀的作品，就可能获得更好的传播。”
韩方翻拍先考虑与Netflix合作
陆雨：耀客传媒希望翻拍成品登陆海外市场，在好的平台播出。（耀客传媒提供）
由吴秀波、姚晨挑大梁的中国剧《离婚律师》2014年播出时，收视成绩亮眼，剧中两人饰演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法庭上针锋相对，庭外斗嘴不休，这对欢喜冤家争论婚姻和爱情观的精彩对白当年成了经典语录。耀客传媒向本报证实，该剧去年落实将由韩方翻拍，韩版现处于初期剧本创作的阶段。
耀客传媒国际合作部总监陆雨说，过去公司会将所拥有IP（知识产权）的电视剧信息发给各地平台，近几年海外平台的反应比前几年更热烈，“可能之前大家对于中国IP没那么感兴趣。像孙总说的，中国的文化创作声量和社会的多样性快速发展，在很多领域稍有领先优势，使得东南亚国家和日韩对于中国IP延伸出来的故事产生认同感和兴趣。”
从签约落实翻拍到作品开拍，合约上注明项目开发时限，这是为了推动韩方尽快开发项目。陆雨说：“IP存在是有价值的，如果拿去了不积极开发，对我们来讲也是价值的损耗。”他也指出，公司乐见的不仅是IP的出售，而是翻拍成品登陆海外市场，在好的平台播出。
至于发行平台，他透露韩方优先考虑Netflix，若成不了事，下一步再跟韩国传统电视台接洽，希望今年夏天能确认播出平台。
他解释：“韩国电视台在制作上扮演很重要的角色，若翻拍选择跟电视台合作，创制上会受到一些限制，所以当地电视台并非优选。”
至于能否对于韩版选角提供意见？孙昊透露，这取决于耀客传媒在项目中的参与深度。在对此做决定时，公司主要考量包括剧本质量，这包含剧本精神上的还原度和本土化；另外是作品定位，因为这将决定作品能享有的导演、演员等制作资源。
中国剧被翻拍暂属少数
孙昊指出，目前中国剧出海更多是成篇的形式，固然有剧集被翻拍，但并不多。
他认为，翻拍不失为开展中外合作一个独辟蹊径的方法，“一个原创项目若是中外合拍，不管是文化差异、商业模式乃至内容监管，要磨合的方面比较多。”若是IP的改编，中外能参与之余，由于原创开拍时做足筹备工作，翻拍能降低合作难度的门槛；此外，相较于拍摄原创剧，将现有的作品改编及本土化也能更快见成效。
另一边厢，陈潇透露有平台曾来洽谈翻拍事宜，不过爱奇艺现处于作品积累期和尝试期，若有谈妥的翻拍计划会对外公布。
新电信电视：中国剧占三成
新电信电视节目部总监郑明慧受访时说，新电信电视近几年所引进的中国剧数量有增加趋势。她指出，主要原因是中国剧近年在产量、题材种类和制作水平方面有所提升，观众的接受度也提高了。
目前新电信电视两个自主频道（佳乐台、e乐），播出的剧集来自台湾、香港、韩国和中国大陆，当中，中国剧占约30%。
除了一向受欢迎的中国古装剧，都市剧和家庭剧也受到本地观众的青睐，她也点名新电信电视这两年引进的《都挺好》《安家》《三十而已》《以家人之名》等表现都不俗。
记者：王英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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