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龙出席萨达姆生日宴会
为萨达姆生日庆典演出节目
顾正龙:亲历萨达姆最后一次生日宴会
2002年,伊拉克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萨达姆政权风雨飘摇。4月28日是伊拉克举国上下举行萨达姆生日庆典雷打不动的日期,今年是否还会像往年那样如期进行,成为国际社会高度关注的事件。
作为新华社记者,顾正龙已是第六次参加萨达姆的生日宴,这一次生日宴会不会成为萨达姆人生最后一次生日宴,是记者要挖掘的最重要的新闻眼。
美国军事威胁下大办庆典
为采访萨达姆的生日庆典活动,外国记者预先会向新闻中心打报告希望了解庆典活动的官方安排。但是要了解属于机密的安排情况非常之困难。好在我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总统寿辰筹备委员会”的顾问乌代·塔伊先生(他与萨达姆长子“乌代”同名,曾任伊拉克通讯社社长)向我透露:鉴于2002年的伊拉克面临紧张局势,2002年的祝寿活动有以下特点: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庆典规模更大,活动持续时间更长。除首都巴格达和总统家乡提克里特外,各省也会同时举办声势浩大的庆祝活动。各省党政军部门也将选派代表团到巴格达向萨达姆敬献寿礼并表忠心。乌代特别强调,在美国不断威胁要对伊动武推翻萨达姆政权的压力下,今年的生日庆典具有特别意义。这位萨达姆的新闻顾问当时并没有想到,他所说的特别意义,竟会是2002年的生日庆典是萨达姆的最后一次生日庆典。这是后话。
外国记者在“武装押送”下参加庆典
萨达姆的生日来临前,各国驻巴格达的外交官和记者通常都会接到官方的正式邀请。外交官由外交部官员带队,记者则由新闻部官员和总统府安全官员带队,分兵两路从巴格达出发,前往萨达姆的出生地提克里特。由于记者不享有外交豁免权,外交官在前往的过程中要比记者的待遇好得多。而记者必须经受一系列复杂严格的安全检查。包括从头摸到脚的搜身,记者随身带的照相机、摄象机、录音机、打火机,甚至连圆珠笔都得由总统府的安全人员过目检查,然后由平时熟悉记者面孔的新闻中心主任—沙克尔先生“验明正身”,方可登上由总统府提供的专车。沿途,在荷枪实弹士兵的“押送”下,记者们开始浩浩荡荡开往提克里特参加庆典活动。
不提供餐具用手抓美食的总统生日宴
4月28日,伊拉克总统萨达姆家乡提克里特镇数十万群众举行了规模空前的集会和游行祝贺萨达姆65岁生日。
伊副总统拉马丹等党、政、军高级官员以及赞比亚前总统卡翁达和一些外国代表团、以及从巴格达赶来的驻伊拉克外交使节出席了当天在提克里特市中心体育场举行的萨达姆生日庆典活动。
与此同时,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以及全国各省约有上百万群众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随处可见的是他的巨幅画像。其实,他的画像并不是在他的生日时才能见到,平时也无处不在。打开电视机,80%的节目与萨达姆有关。伊拉克最流行的口号是:“把鲜血和 生命献给你,萨达姆!” 庆贺萨达姆生日的大幅标语牌和油漆一新的萨达姆画像,成为巴格达城市风光中独特的景观。
据负责庆典活动的伊拉克官员说,萨达姆今年的生日庆典活动要比以往的规模更大,庆祝活动将持续数天。 外交人士认为,伊拉克全国上下今年为萨达姆生日举办规模空前的生日庆祝活动,是针对美国威胁要对伊动武和推翻萨达姆政权所作出的反应。提克里特的庆典活动结束后,所有被邀的外交官和记者都会被请到当地五星级“提克里特大酒店”出席寿宴。
记得1996年我第一次参加寿宴活动时,由于没有经验发生过一段有趣的小插曲———与我一起参加活动的前“南通社”记者米兰先生,他是我的新闻同行,我们都以为进酒店吃饭是要自己付帐的,没想到米兰先生走到酒店门口时对我说,他就算了,不想进酒店用餐了。这位塞尔维亚的记者由于当时南斯拉夫已经解体,南通社在巴格达的分社已经撤消,没有经费来源,是靠一些公司赞助和为一些媒体供稿才勉强维持他的记者站工作,加上他在巴格达有一个和他同居的伊拉克姑娘(原先是他的生活秘书),他的开销很大,囊中羞涩的他正在为难时,我竟慷慨表示由我埋单,邀他一同进餐,他才勉强和我一起进了宴会大厅。后来才知道是总统府请客,来宾无须埋单,我们的犹豫是多余的。
2002年在萨达姆的最后一次生日宴中,出席宴会的外国人中身份最高的是来自黑非洲的前总统卡翁达,他和其他有身份的贵宾坐在首席桌。记者们可以随便就座。生日宴会中最主要的佳肴是伊拉克闻名遐迩的美食“古其”,其实就类似新疆的抓饭,味道喷香十分鲜美。其它则是各种甜食、蔬菜和瓜果和饮料等典型的伊拉克口味。各位看官可能没有想到,总统生日的宴会并不向每位来宾提供刀叉餐具,只有少量的刀叉公用,大家可以直接用手抓吃的,以至来宾居然都是用手直接抓热呼呼烫手的羊肉往嘴里送,这使我很不习惯,只好先下手抓点吃的,一旦别人抓过的“古其”,我不再问津,然后吃点水果、甜食和喝点饮料什么的 。
没有主角的生日宴
自1996年起,我作为新华社记者在巴格达驻了7年(加上作为凤凰卫视驻中东首席记者的身份在巴格达的时间共8年多),也就是萨达姆统治的最后7年我都在巴格达。其中2000年,因为我回国休假,没能参加萨达姆的寿辰活动,先后参加了6次。遗憾的是在生日宴会上连萨达姆的影子一次都未曾见到过,每次活动的主角—萨达姆从不露面,通常是由其亲信伊拉克第二号人物—革命指挥委员会(伊拉克最高权力机构)副主席、武装部队副总司令易卜拉欣(至今在逃,也有消息说已被打死)或副总统拉马丹(已被处绞刑)作为总统代表来主持庆典活动。
2002年被战争阴霾笼罩的伊拉克正处于战争爆发前的紧张时刻,形势告诉我们,这次生日庆典有可能是萨达姆人生中最后一次的庆典,因而专程来伊拉克报道萨达姆生日的外国记者出奇的多。
在新闻现场,我与专程来伊拉克报道萨达姆生日活动的美国著名战地记者彼得·阿内特等外国记者交换了对形势看法。看法竟完全一致:这次生日庆典,极可能是萨达姆人生的最后一次。我在当年发给新华社的报道中曾强调,这一次可能成为萨达姆一生中最后一次的寿辰庆典。预言得到了验证:一年后的生日这天,萨达姆已遭遇灭顶之灾,开始了其没尊严的逃亡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