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你说了不算》

人过五十，年轻你说了不算。无论你身材如初，无论你时尚依旧，渐渐地你将在家人中失去号召力。往日的威严，往日的脾气，往日的独断专行都将成为过去。慢慢地你将成为累赘，成为多余，成为走向没落的一份子。你再说自己如何如何地年轻都没人信，也包括曾经对你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妻子。按常理，这状况应该发生在六十岁以后。可现在改革了不是，五十多点便招人嫌。

人过五十，说了算的，是早上睡到自然醒，太阳晒到没心情。然后扯过一条被子，将自己窝在里面，闻手指淡淡的烟草味。想吃点什么，你说了不算。健康原因老婆管着呢；想喝点什么，你说了不算。医生的嘱咐就是法律；想说点什么，你更说了不算。因为你老旧，你OUT，你不合时宜。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过期的货，早被人翻了篇。就算这样，老婆却还是不依不饶：就不能把烟戒了？你看周围的亲戚还有谁在抽烟！

躺在被窝里，听航班从头顶上飞过。我突然想起了新加坡，听说那里没有雾霾也不许抽烟。抓到了就是一顿鞭刑，——皮开肉绽。新加坡禁烟是因为没有雾霾；国内戒烟，不是还有雾霾吗？奶奶的……除非把呼吸也戒了。健康，你依然说了不算。年轻嘛，就别奢望。

趴在被窝里，有时候心倒是年轻的。年轻时候的画面就像放电影，可一睁眼他们就变得遥不可及。于是我板着手指算，已经快二十年没看电影。是电影老了，还是我不再年轻？鬼才说得清楚！

大年三十的晚上，春晚没看多少，就被老婆强摁在床上睡觉，就像当初我强迫儿子睡觉一样。期待中的烟花爆竹没有出现，期待中的硝烟雾霾也没到来。凌晨时分，隔壁的酒鬼倒是回来了。楼道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十八相送”。过一阵，便贤妹，贤妹地唤个不停。他是个鳏夫，一辈子都没碰过女人。估计他当时的感觉挺年轻的，估计他当时的心情挺青葱的，估计他为了保持这年轻的幻想，连“喝死了算”的打算都有。哎，当人不再年轻的时候，总想让自己变得年轻，变得浪漫。不管用什么方法。

清晨，当我被一阵救护车的警笛吵醒的时候。老婆对我说：今天有雾霾，不宜出门。继续睡！我说：大年初一的，刚才什么情况？老婆回答说：隔壁“高粱瓶”永远年轻了……

打开电视，节目里正播天气预报：未来三天有重雾霾……

我忽然觉得，年轻你说了真的不算。

作者：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