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野味让各行各业付出的代价

今天初六,按照法定节假日安排,本应该是假期最后一天,但应该有很多小伙伴被延迟上班了,有延迟到初九的,有到十五的,听说最夸张的是字节跳动,直接要求外地员工到二月底再上班。

▲腾讯的延长放假通知

可惜因为疫情影响不能外出不能聚会,假期变牢笼,大家并不觉得轻松,反而都被憋得快长蘑菇了。孟老师在工作群里开玩笑说,这下终于知道死宅们只是叶公好龙。

这突如其来的假期,产生的影响绝不是大家都晚上几天班这么简单。

线上的娱乐公司得到了促进:抖音买囧妈刷屏了一整天,我无意中刷到一个2.3万粉丝的博主直播睡觉,竟然有一万人在线观看。

王者荣耀单日流水破了20亿,我家小侄子初一就花了1200买皮肤。

苹果Appstore下载量前排全是视频网站,其中央视频异军突起,应该是得益于无聊群众监工火神山和雷神山直播。连微博上的羞耻小说广告都评论量陡增。

更多的实体行业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旅游、酒店、餐饮首当其冲,线下的娱乐行业比如KTV、网吧原本应该是旺季,现在也都暂时歇业,年前我的同行们都在预测春节档格局,这下好了,电影票房持续一周挂零。禽类养殖户联名在网上求助,农户受损也不少。

各地民政局原本响应大家要求,在2020年2月2号开放结婚登记,现在也纷纷取消了。

微博上有个话题是#新型肺炎对底层人民的影响#,被转发最多的是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的故事。他明知道没人买还坚持出来摆摊,还要被村里的监督员呵斥,只好把糖葫芦一个一个摘下来收进箱子里离开。

我们团队成员分别和身边各行各业的人聊了聊,用自述的方式,粗浅地写了一下这次疫情对各个行业造成的影响。以下有一些是老板、创业者,有一些是普通员工,不见得全面和准确,只希望能做个小小的记录,大家也可以在留言区留下自己所在行业的情况,特殊时期,咱们只能一起报团取暖。

影视行业

@可心,演员经纪人

影视有两个开机旺季:开春和九月,大艺人爱在这时候拍戏,不冷不热。电影两三个月周期,电视剧120天,春秋开机正好在冬夏结束,今年这个旺季是没戏拍了。

▲一些剧组的停工公告

本来节后要送组(陪演员进组,帮他们和剧组撕各种待遇),结果剧组停工了,可以歇着了。去年因为查税的事,剧组就拖了好久,好不容易捋清,又碰上这个,我的艺人已经大半年不开工了。

像这种春天开机的剧组,是几个月前就进入筹备期了的,场地、道具、服装、看景都已经支出了,演员是进组最晚的,现在停工,前期投入肯定是损失了,一个上亿成本的电影,一天要花几百万,所以一般电影剧组不会跨年,歇不起。

▲一个制片人发微博说自己的剧组一天损失五十万

什么时候能复工,要看两个条件:一个是主创档期还在不在,一个是钱还在不在。虽然大家都不开机,但剧组也不能解散,万一导演或主演去别的组了呢?谈下一个主演很难的。

原本送组之后我要去跑组(陪艺人见组),跑组是最容易交叉感染的,每天要见很多人,各组来回串,这下也够呛。

@丽丽 电影宣传

我负责春节档上映的某部片子,按照原本的计划,现在应该忙到飞起,正是最重要的口碑维护阶段,然而现实是停工状态,只做一些反盗版、舆论监控这样的基础工作。

从巨忙无比到无事可做。有点突然,都没有一个过度。以前项目期都是慢慢结束,做善后然后新项目筹备期可以稍微有时间修整一下,现在感觉和失业没区别哈哈哈。

▲挂零的春节档票房

@西西 影视宣传

去年因为遇到寒冬,很多款至今都没收上来,再碰上疫情,雪上加霜。去年新浪为什么搞美妆热搜,就是艺人没作品,平台总得有内容,评论不了作品只好评论她们的造型。

本来春节档是投放新媒体很忙的时候,好几部电影投放大号的款都付了,稿也写了,结果发不了,要么退款要么过一阵看情况再说。

内容行业

@林霖 记者

我们一年到头捞不着什么假期,好不容易春节能歇两天,心理都已经松懈了,准备回家葛优瘫,谁知道人还没到家,在路上就眼看着疫情这事儿越来越大,没办法,一到家就开始疯狂找人、采访、熬夜写稿,我现在看自己都像只蝙蝠。

这事儿对新闻行业算是有利好吧,大家终于意识到,需要传统媒体出来的记者提供前线的消息。自媒体没有采访能力和资格,这时候就显得比较被动了。我工作的媒体没有三联、财新影响力这么大,但是也在尽力获取信息,有同事扛着摄像机去了前线,我们在后方的也尽力支援,在网上找线索,大家联动。最近报道的尺度似乎也有所松动,而且因为信息太稀缺,只要有一点信息增量,发出去都是几十万阅读量,大家干劲就很足。记者前几年被污名化的太厉害了,这个假期终于找回了一点职业自豪感。

不过我和同事、同行私下聊天的时候,还是隐隐担心,等事情一过,又一夜回到过去,或者更收紧。所以现在只能再努力一点,留下更多记录和痕迹。

@端端 自媒体运营

我们的号也算是个大号了,不过平时主要发社会话题评论,不做采访。春节本来就是公众号的流量低谷,大家忙着在外面聚会,根本没空看你写了啥,而且假期也不容易有热点,所以我们年前就准备好了七篇稿子,每天定时发送,只要选选留言就行。

等到团队全解散了,疫情的事情发酵大了,年前准备好的喜庆的内容就很不合时宜了,只能让编辑临时把措辞改一遍,写好的广告也给撤了,怕被人喷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恰饭。我们主编很发愁,预计未来一两个月只有疫情话题才有流量,可是我们没法做采访,没有信息来源,就很被动,只能绞尽脑汁想一些比较间接的内容,像是推荐一些相关的电影,线上博物馆什么的,说实话也蛮尴尬的。

餐饮行业

@罗老板 连锁饭店老板

阴历28下午新闻上消息开始严重的,当天晚上饭店还有一些年终聚餐,可是气氛就已经开始不对了。29中午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胆子大的人吃饭,下午我果断提早关门。

我的几个店原计划是初三开始营业,货都备好了,最后当然没敢开。在网上看到有些同行为了清库存,都开始卖菜了。

我老家那个店主要是做宴会,一年将将能打平,就靠初三到十五的旺季挣点钱,这下最大的旺季就废了。最担心的是租金,还有就是营业后的生意问题,本来生意就难做。如果像非典一样影响持续到五六月,那索性关门还好说,不关门,生意惨淡,开一天亏一天,更受不了。同行里比较难的是去年刚创业的店,租金在高位。商超店影响更大。

▲望京聚宝源在店外摆摊卖菜

服务行业

@范先生,大型家政公司负责人

我们和餐饮业很像,一定要入户,网上卖不了。我至少节后两个月都只有支出,没有进账。

现在没有人要雇钟点工,因为她们要去很多人家里,雇主不放心。住家保姆和育儿嫂是刚需,但也在观望阶段,这些人春节回家了,一旦回来就要坐交通工具,雇主还是不放心,但凡有一例传染给雇主,我们公司也完了。

我统计了一下湖北籍保姆,大概有几千人,疫情结束之前她们肯定找不到工作了。很多劳动者回不到大城市,又没有办法完全原地消化,小地方用不了这么多工,有些在春节期间下户(从雇主家离职)但回不去老家的比如黄冈的,公司每天给她们80块钱补助,先补助20天,这也是笔很大的开销。

要求每个上户保姆每天早晚报体温,听说会有15分钟检验病毒试剂,盼望赶紧出来,我们会列在体检项目里。惟一的正面影响是线上面试会从20%涨到80%吧,以前雇主习惯到店面试保姆,这段时间改线上了。

节后肯定要裁员了。

▲昨天的北京悠唐商场空无一人

@Emma 健身教练

我们健身房现在是闭馆状态。对我们教练个人来说,暂时是一个失业的状态。对于学员,其实我们教练并不建议他们在这个阶段去进行一些训练,自己在家练的话强度不需要太大,因为刚训练完时的抵抗力是最低的,很容易感冒啊什么的,得不偿失。

这次疫情结束之后,我想对于健康产业,比如健身房啊之类的,会迎来一个新的高潮。

@钟灵 音乐演出

现在基本凡是2、3月的演出都取消或者延期了。取消也包含着无奈,因为你不知道何时疫情过去,如果不取消万一临近了再取消不是损失更多吗?我这边本身就有3场演出在3月,现在还在和场地方商议方案中。短时间内大家多少还是心有余悸,对文娱包括旅游(现在文旅是一起的)都还是缓慢回暖更真实一些,不会一下子就变好。

销售行业

@小陈 房产公司中介

去年北京整体成交量比前年差,但我们附近的两个小区还是可以的,本来年底成交量比去年春节还要好些,在北京能排到前十。因为常营地铁站附近多是政策房,不是商住就是回迁和两限房,要么就是龙湖那样的高端住宅,70年普通产权小区只有柏林爱乐、万象新天和北京新天地。

不过疫情之后就不行了,我们公司延迟到初十上班,上班之后应该也不会有客户,主要是回京的人减少了。合租的对室友有顾虑,本来对房子不满意想换地方的暂时也不会换了,因为不敢去看房。有客户来先要问哪里人,疫区来的不敢带看房。回京的租房一律要去防疫站报到,我们上班也要带口罩,几十人聚在一起办公。

@丽娜 上海4S店销售

去年汽车行业是个低谷,车不好卖,上海停车费巨贵,停车位还紧缺,又不好上牌照,很多年轻人嫌伺候车麻烦,就没有买车的欲望,觉得坐地铁挺好。

这两天我在老家,加我微信的反而多了,每天都有人来咨询,有两个客户已经说好我们开店就签合同了。

因为肺炎的事情大家觉得坐公交地铁有传染的危险,再说有个车,万一公共交通停了,还不至于受影响,否则都靠走,在大城市哪儿受得了啊。

不过我也不敢太乐观,全国停工的状态不知道持续多久,大家如果手里没钱,再想买车也不顶用啊,现在只能是赶紧卖一辆是一辆了。

旅游业

@冲绳迷途小书童 冲绳旅游

过年期间的用车订单比往年少了不止一半,光取消的就几百单了。搁以往,我现在应该非常忙,司机不够的话,自己上都有可能。可是现在已经快失业了。民宿、酒店也都是一片惨淡。还有售卖伴手礼的这些,估计都很惨。起码接下来半年肯定是悲观的。

▲《恋恋冲绳》拍摄地,冲绳最好的酒店之一,Yuki18年11月去时,海景双床房2500一晚,现在只要不到1000

@董叔 自驾游

春节出游人群减少90%以上,每年3初开始是各类旅游服务企业的旺季,但是今年自驾游、大巴游、出境游目前的预订量基本较往年下降90%以上,要是往年我们已经开始做市场的预告和产品订制了,现在我只能等政府和景区以及企业客户的开工计划通知了。

简单跟往年业务比较计算的话,1到3月预计损失30万,疫情过去我不认为会带来暴涨,景区或许会加大宣传和优惠力度来吸引游客,政府也会配合景区进行渠道拓展,但是游客本身不会出现暴涨消费,反而有可能减少团队出游活动频次,但是出境游的需求可能会有上涨趋势,国内和周边的话不乐观,我对2020的旅游不抱乐观态度。今年是各行业的地狱开局啊!

@小W 民宿主

国庆后我们有长达四个月的淡季,春节前一个月基本天天空房,好不容易熬过来,就指望过年几天赚出房租,疫情偏偏这时候扩大,春节假期和后一个月的订单全部退完了,房客要求退全款,虽然定的时候明明选了不可退款的折扣,但我们不得不理解,不退就好像是没有道德的罪人一样,但是退完还是要给房东交房租。

亏一点还能靠情怀撑,纯打水漂撑不起,等一个月疫情还不结束就只能关门了。

最搞笑是什么,平台方出面做好人强制退款,却不给房东任何补偿,我手上的民宿每个月给平台交上万提成,亏损的时候哪怕退一个月提成也算平台有良心,但是它没有。疫情过去了房客还会有,没有人在意破产退出的民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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