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李小飞刀&胡一刀

梅德韦杰夫宣布俄政府辞职的消息在北京时间15日深夜刷屏。一时间猜测纷纷，随着后续消息不断释出，我们已经可以做出一些判断。

一、“梅普配”没有分手。普京提议梅德韦杰夫出任俄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一职，而普京自己是该机构的主席。此外，梅德韦杰夫仍然担任执政党“统一俄罗斯”党主席一职。

在国情咨文中，普京对宪法提出的修改建议包括：

在俄罗斯领土上，宪法的地位应优先于国际法。

国家杜马应有权确认总理人选（总统保留解除总理职务的权力），并有权批准副总理和部长人选。

总统候选人应当在俄罗斯生活25年以上且没有外国国籍。

从事“确保国家安全的重要工作”的人员（部长、法官、地区领导人等）不得有外国国籍或长期居住在国外。

“强力机构”领导人应当由总统与联邦委员会协商后任命。

俄总统应保有对军队和执法机关的直接领导。

议会应对组建政府承担更多责任。

提议未来总统候选人必须在俄罗斯生活25年以上，必须是俄罗斯公民。这就排除了一些流亡的反对派人物当选总统的可能。

而建议俄罗斯议员和部长们要有俄罗斯国籍，是为了避免被西方通过制裁进行讹诈。

除这两条以外，我们看到其他几条大多是围绕杜马等关键词展开。

以往的俄罗斯权力架构是“强总统、弱总理、弱议会”式的，总统征得国家杜马同意，任命总理，如果国家杜马不同意，总统可以将其解散。而在新修改提议中，由国家杜马批准总理候选人资格，根据总理提名，批准内阁成员资格，交由总统任命。

然而，由于叶利钦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凋敝，政治纷争剧烈，政权疲于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强总统制缺乏力量根基，能发挥的余地很小。

直到普京时期到来，事情才发生了转机，普京领导俄罗斯政府打击分裂势力和恐怖主义、抵御西方干涉、维护社会稳定、重挫寡头、重塑议会力量格局，其个人与执政党获得了民众支持，强总统制由此迸发出巨大能量。

经过二十年，普京基本理顺了原先混乱的政治结构，将权力有效集中起来，维护了国家政治稳定。但同时又有隐忧，有学者分析，普京作为魅力型领袖，围绕他的政治架构及资源是聚光灯式的：一方面，“后普京时代”的领导人能不能具备与普京一样的威望，这是普京不得不考虑的；另一方面，聚光灯式的安排也削弱了总理、议会和地方的主观能动性，让俄罗斯政治出现“乱—治—滞”的变化轨迹，普京作为锐意的改革者，不会让俄罗斯政治出现这样的原地踏步。

未来，俄罗斯政治权力架构中总统、总理与议会的地位可能将更趋向于平衡，这是普京为“后普京时代”下棋取的势，不管接班人是谁，架构得先搭好。

但无论怎么变，有两点应该不会变：俄罗斯不会实行西方式“三权分立”，也不会变成一个松散邦联制国家。俄罗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中央集权作为中心，将境内184个民族，80余个联邦主体统一到一个利益共同体中，从而消弭政治分裂的风险，这是苏联解体带给俄罗斯的深刻教训。

强化俄罗斯安全委员会，这一条也带给外界许多遐想。

安全委员会是隶属于总统的会议咨询机构，其成员基本包括了总理、安全局长、外交部长、国防部长、总检察长、财政部长等在内的所有“大员”，因此也被成为“政治局2.0”。

宪法中并没有对安全委员会有多大权力做具体规定，其影响力的大小因安全会议秘书的个人影响力和行动力而异，总体来说，这些年安全委员会并没有发挥对重大问题的协商作用。

有专家向刀哥分析，未来俄罗斯安全委员会未来会不会做出安排，由退休总统直接任主席，作为国家权力的“第二中心”。普京像纳扎尔巴耶夫一样成为国家战略领袖，在二线上指挥几架马车发力，目前还不好说，但存在这种可能性。未来，普京有可能做安全委员会主席，有可能做议长，也有可能做统一俄罗斯党的领袖。

2

架子搭好了，普京接班人这个位置，2024年后谁来坐呢？

在昨天之前，可能绝大多数人认为梅德韦杰夫应该是最可能的人选。

俄罗斯“newsland”网站的文章称，在之前的所有民意调查中，领先者都是总理梅德韦杰夫。无论何时以任何理由宣布提前举行大选，他都将成为继任者。另外，作为统一俄罗斯党主席，他是俄领先政治力量的代表。

那么，梅德韦杰夫从总理的位置上辞职，就一定意味着他没有机会在2024年之后成为权力接班人了么？这个答案其实并不确定。

普京对梅德韦杰夫有没有不满，是存在悬念的。一位研究俄罗斯问题的知名专家告诉刀哥，从俄罗斯一些学者和媒体的说法来看，可能在对西方的关系上，梅德韦杰夫与普京有些分歧。另外，在苏联历史人物的评价上，两人可能也有一些不同。

当然，最主要的是在国内经济改革上，可能普京认为梅德韦杰夫的工作成效不大。从现在看自由主义经济模式对俄罗斯的经济改革和发展并不灵。但是，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考验的还是综合把握能力和决断力。

这位专家说，把梅德韦杰夫放在俄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的职位上，其实是让他在一个更高的位置上再“综合锻炼”一下，对国家安全和司法领域工作也有更多的参与。四年时间毕竟还是挺长的。

而且，从年龄上来看，生于1965年的梅德韦杰夫比普京小了13岁，属于合适的权力代际差。

当然，除了梅德韦杰夫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政治人物也在“热门接班名单”中。

“newsland”网站和瑞士《新苏黎世报》都提到了一个人，图拉州州长阿列克谢·久明。

为什么米舒斯金会受到普京的青睐？

最主要的因素，还是经济。

俄罗斯政界人士将这位总理候选人，描述为真正的专业人士。

上世纪90年代，他一直在计算机和IT行业工作，拥有原俄罗斯政府国民经济学院经济学学博士学位。

之后，米舒斯金长期在俄罗斯政府财税领域工作。

在担任联邦税务局局长的近10年时间里，他多次因为工作成绩优异，而受到国家级的表彰和奖励。

米舒斯金还曾被英国《金融时报》称作“未来税务员”，称赞他通过引入实时数字化系统（大数据和云计算）在俄罗斯创建了“税收管理的未来”系统，不但减少了大量纸质文书工作，还大大提高了俄罗斯财政收入。

有不少俄罗斯资深政治家表示，米舒斯金也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现代技术，而且这位总理候选人非常负责任、有规划性，这在当今是非常重要的。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问题专家吴恩远告诉刀哥，普京更多还是着眼于现在，当前俄罗斯经济上升动力不足，经济上缺乏活力，人民群众的收入也没有提升。比如，俄罗斯现在在职的教授，一个月收入才3000元人民币，退休的才1500元人民币，这个水平比较低了。

吴恩远认为，米舒斯金虽然之前在俄罗斯政坛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应该是经济界里实干型的人物。能被普京提名为新的总理，第一，总体政治立场上应该与普京接近，普京也了解他。第二，经济工作出色。他这十年一直担任联邦税务局局长而且税款一直上升，说明工作能力很强。

所以，未来他的责任是改善人民生活水平，解决经济增长停滞的问题。如果米舒斯金在接下来的4年里成绩出色，他完全有可能由一匹“黑马”，转变为“头马”。

当然，在过去十年时间里，曾经被列入“普京接班人”名单的人还有不少。

比如库德林，苏尔科夫，绍伊古，拉夫罗夫等。

绍伊古和拉夫罗夫不用介绍了，分别是现任防长和外长，被誉为普京的“左膀右臂”。

库德林则是普京的老朋友，两人曾长期共事，在圣彼得堡市前市长索布恰克麾下任职期间，保持着近似的升职速度。普京领导圣彼得堡对外经济委员会时，库德林领导财政委员会。再往后，两人几乎同时成为圣彼得堡市副市长。

苏尔科夫现年55岁，被誉为克里姆林宫的“首席政治谋士”、“红衣主教”。十几年前，正是他所提出的“主权民主理论”引起了各方面的高度关注。

但是，苏尔科夫在政府管理方面的才干，似乎并不像他在政治理论方面那么突出。所以，能否成为普京的“接班人”，一直被画上问号。

站在2020年的当下，可能我们确实无法准确预测4年后，普京会做出什么选择。一如在20年前，当叶利钦推出外表年轻、精干的普京作为自己接班人时，很多人也没预料到，就是他开启了俄罗斯的“普京时代”。

连政坛“常青树”纳扎尔巴耶夫都承认，20年前，没人想象得到普京会给俄罗斯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

他说，“叶利钦选继承人选择了很久，最后才确定是普京”。

现在的俄罗斯依然处在“普京时代”，正在向“后普京时代”过渡。可以确定的是，“后普京时代”依然将延续普京路线。正如专家所说，普京未来在什么位置上，俄罗斯的决策中心就将在什么位置上。

（感谢张树华、王海运、吴恩远老师为本文提供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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