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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十字》

战斗整夜在继续,但在9点钟前得不到明确的报告。在比利时军司令部他们告诉我,昨晚比军攻击受挫,而德军反攻激烈,比军非常疲倦,沿内特河情况不明。帕里斯将军和海军陆战队也参加激战。海军旅业已到达下了火车,现在正开往战线上指定的阵地。但是战线在哪里?把这些受部分训练和装备低劣的军队放入战壕是一件事,使他们参与流动作战的战术是另一件十分不同的事。他们带着步枪和大量弹药坚守在战壕里,很难将那些热情而坚定的人赶走。但是他们不善于机动作战。在我看来他们应等待一下,到我们弄清楚前线发生什么情况再采取行动。帕里斯将军与他的旅正与敌人短兵相接,没有办法接过整个部队的指挥权。因此我有必要发出个人的命令。我坐汽车去比利时司令部,告诉吉斯将军这些新到的军队必须有固定的作战阵地,如果作零星的流动战那就浪费了。我建议叫他们留在比原来指定地近4英里的地方,把那里作为正在后退比利时军的支持和重新集合线。他认为这个办法聪明合理,于是同意了,我亲自去察看,促使这个命令完全执行。

  人们离开城门时伤兵和逃难者的人流拥挤不堪,这不利于作战。敌人野战炮的炮弹经常落在大道上和村子里,那些地方昨天还在射程以外。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到哪里是逃难者人流的终点和追赶者的人潮的始点。无论如何到大约正午时分,3个海军陆战队旅与比利时后备军集合在一起,大步行进在孔蒂什至弗雷姆德一线的安特卫普至利埃尔的大道上。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等待下一步发展,预期会遭到立刻的攻击。使我们稍感轻松的是,德军没有打扰3个比利时师的撤退。他们在积蓄力量,调集并再次使用他们作为主要依靠的无情的大炮。由于没有出现德国步兵也没有开始密集炮击,海军各旅依次地向前移动,在与敌人停止前进处较近的地方建立阵地。我留在利埃尔大道的战线上。大约5点钟时亨利·罗林森爵士在这里与我相遇。

  可以预料,将军对局势采取坚定的观点,一点也不愿意放弃关于已受严重压力的安特卫普正面和交通线问题的争论。事实上我发现在这个军官身上(我认识他已有多年)有一种天生的、直觉的、反对默从敌人意志的反抗心理,这在军人中是最有价值的品质。这种思想感情也可在前英国驻比利时武官布里奇上校身上发现,他从约翰·弗伦奇爵士那里来到此处。7点钟时在王宫召开由国王主持的战时会议上,我们申明英国政府有准备和有能力并准时和全面地履行我们两天前做出的保证。但是比利时首脑人物深信,即使沿内特河一线的安特卫普正面可以恢复,但是它们的交通线已非常危险,所以他们必须毫不迟延地恢复3天前中断的军队撤到斯尔德河左岸的行动。他们认为,在那里能与英法任何援军会合,同时保证他们自己安全地撤向根特,他们已于9月4日派1个旅增援根特。我们不必与他们的观点争论,事情的发展表明他们是对的。罗林森将军与我于当晚一起离开这个城市,经过焦急地驱车赶路(在路上听到许多谣言)后,我在奥斯坦德登上“关注号”回英国。

  比利时野战军离去后,此后对安特卫普剩余战线的防卫留给守堡垒的部队,比利时第2师和英国3个海军旅,坚守他们的战线,抵御相当于超过5个德国完整师的敌人。它们是第5后备师、第6后备师、第4混成海军陆战师、第26师、第37师以及第1巴伐利亚战时后备旅。

  7日午夜德军将炮队向前推进,开始轰击安特卫普城和内线堡垒,堡垒在炮火中倒塌,大量平民连夜外逃,在四周大火的照耀下越过斯尔德河桥到空旷乡村,再沿着大道走向根特或进入荷兰。敌人的攻击不断进逼,大家认为该城的壁垒的防守熬不过8日晚上。比利时师和英国海军旅当晚撤出安特卫普,平安渡过斯尔德河,开始由公路和铁路撤退去根特和奥斯坦德。两个英国海军飞行员 [ 原注:指挥官马里克斯和斯潘塞—格雷。 ] 施出回马枪,经长途飞行后炸毁了停在杜塞尔多夫库棚内的一架齐柏林飞艇,并轰炸了科隆火车站。德军巡逻队采取许多预防措施后于9日傍晚进入安特卫普,10日躲避在一个幸存堡垒中的有勇气的市长宣布投降

  该市的抵抗延长了5天。那末是否为法军与英军,争得时间将自己的左翼放置在那个要塞上,并阻止德军沿安特卫普—根特—里尔一线到达沿海地区?这不但取决于当地的战斗,而且取决于一系列标志着向海滨赛跑的翼侧延伸战役的结果。要是法军在佩罗讷附近取得决定性胜利或英军在阿尔芒蒂耶尔那边和邻近里尔地方取得的决定性胜利本来会展现这个前景。法国高层权威人士作结论说,从法军战线中央和右翼向其左翼的一次更迅速因而无疑更大胆的部队转移,“看前面60公里而不是25公里”,和总的说来在马恩河战役胜利之后,立即更有力地向德军作翼侧包抄,以及在埃纳河俘虏敌军,本来很可能阻拦敌人不使其到达海滨,甚至可以把他们挤出被占领法国的大部分。可是事实上法军与英军未能运用军力成功地包抄敌人的侧翼。阿尔贝战役,拉巴塞战役和阿尔芒蒂耶尔战役没有产生决定性的结果;不能到达佩罗讷和里尔,战线只是向西北延长。守住安特卫普本该是犒赏主力军胜利的最有价值的奖品。抵抗的时间越长他们失败的影响越小。在安特卫普的任何事情取决于向南进军的胜利,可是这个胜利未能获得。不过现在可以看清,我们的努力取得值得注意程度的成果。

  下一步我们必须毫不间歇地对付强大德军向海峡各港口的进攻。德军从围攻安特卫普撤下来的6个师以及英国和法国参谋部无论如何意想不到的幽灵般出现的新编8个师,以双排波涛之势滚滚向南前进。比利时军忧郁的队伍成群后退沿海岸去往伊塞尔。罗林森将军率领第7师和第3骑兵师熟练地摆脱庞大德军(当时不知道有多么庞大),在每个地点逗留到最后一刻而没有与敌军打大仗。他在10月15日到达伊塞尔的附近。 [ 原注:人们常把第7师的沉重损失归因于他们试图解救安特卫普。可是事实上这些损失直到与大军会合以后才开始出现。 ] 与此同时约翰·弗伦奇爵士的部队在圣奥梅尔下火车,他满怀希望地相信他正在绕过德军右翼,穿过阿尔芒蒂耶尔趋向里尔,他给风暴即将从头顶来临的罗林森发布紧急命令,叫他协同前进占领梅嫩。意图解救安特卫普的法军和法国增援军的先头部队竭力试图堵住罗林森军和比利时军之间的空隙。堤坝被打开,大股洪水开始出现。在这种情况下,从拉巴塞邻近地区起到伊塞尔河口的滨海地区形成一条单薄的、组织不严密的、但却是连续的、新的协约国战线。这条与敌军实际战斗中发展壮大和巩固起来的战线现在将打响西线的第三大战役

  这些事态的发展在很多方面涉及海军部。罗林森的军队在强大优势敌军前所处的地位是危险的,有一段时间我们准备用船只接他们回来。我们辛劳地尽可能从毁损的比利时抢救一切。必须召回皇家海军师重新装备,重新组织和重新恢复中断的训练。海军部派遣的工具——飞机、铁甲列车、装甲车、运输汽车等——在前几个星期中,我曾用来掩饰重要海岸地区的无设防情况,这些工具现在可以全部归新到的英军支配。

  “现在战争扩展到奥斯坦德和向前推进的敦刻尔克防线之间的北海海岸,两支协约国海军参加这些战斗以支持我们的左翼和使用远程大炮轰击德军右翼是很重要的。海军司令官此时应通过敦刻尔克长官与福煦将军协同作战。”

因天气不好炮舰延期到达,但从18日凌晨起将在合适位置上。同时8艘驱逐舰将在17日下午4时与5时之间到达侧翼,两艘侦察巡洋舰1个钟点后到达。已嘱咐它们与在尼乌波特码头的布里奇上校联系。

  

特派队已经在这一天上午,穿过了森林,进入了霍齐亚境内。所以,一切计划到目前为止,出乎意料的顺利。一路上,二月的寒风都在耳畔呼啸着,冷风从衣领的空隙里毫不留情的猛灌进去。每个人都沉默的不说话,只是牵着缰绳,催动着马更快的前进。一切似乎还很是乐观。下午的时候,天空露出了难得的晴朗,刺眼的烈阳在空中释放着初春时,那种隐隐的却并不令人难受的温热。天空中的白云,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块软软的,快要融化的棉花糖。在早春的风里,洁白的抹过蔚蓝的天空,像是无数艘远航的货轮,穿越一片汪洋。草地里,那种崭新的春日的淡淡芳香,飘荡在每一条街道上。整个城市都开始了复苏,在那场寒冷的冬天过后,它的心脏又恢复了活力,又开始了跳动。那些鲜花,又开始了绽放,开始在最初的三月再次开始绚烂。教堂,他们在阳光斜斜的角度里,投下长长的影子,无数璀璨的荣华无时无刻不光彩耀人。霍齐亚坐在书房里,那张巨大的沙发上。他微微卷曲的胡子梳理的很是整齐,相同的棕色眼眸,像是一梦初醒后的炯炯有神,一台看上去不会疲倦的永动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运转,做着最精密的计算。霍齐亚靠在书桌后边巨大的沙发座上,他端着杯热茶,轻轻的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1942年12月20日,凌晨4点半。

天依然还是黑的,但联合舰队5艘航母上的地勤匆匆忙忙用过饭团之后就投入了疯狂的工作之中,为全部舰载机作战做好了充分准备——燃油、炸弹、鱼雷每一样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安排。

这样高强度的准备工作在16日凌晨突入主要战区后已连续执行了4天,每一天都准备打仗,但每一天都没有实际接战,即便如此,地勤们依然没有任何怨言,而是苦中作乐地发起了劳动竞赛——战争这个玩意,在打赢时是会有瘾头的,更别说从小就深受军国主义洗脑的日本人。如果非要用数值来衡量士气,那就是100%。

此次出战的联合舰队主力与南所罗门海战役相比变化不大,堀悌吉依然率领联合舰队全部精华倾巢而出:武藏号顶替受伤维修的大和号出任总旗舰,在扶桑号沉没、山城号划归三川军一在拉包尔附近的留守舰队后,又补充了伊势、日向两条战列舰,机动舰队中飞鹰号航母沉没之后,轻型空母龙凤号于11月下旬紧急完工并顶替了飞鹰的位置。

从新加坡出发一路走来时,龙凤号的状态是最紧张的,因为这是其改建为航母后的第一次出战,虽然全舰近1000名官兵和飞行员大多数是老手,但舰、机、人配合却是全新的,经过半个多月边开拔、边训练、边磨合的历程,总算基本达到了作战要求,机动舰队司令冢原二四三中将和堀悌吉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当然,从总体上说这次出动的舰载机数量比南所罗门海少一些,因为飞鹰号载机53架,龙凤号只有31架,机动舰队舰载机的总数从近300架掉到了278架。飞机虽然少了一点,但舰载机飞行员的平均质量却提高了不少。

战前培养、自日美开战起参加过5次大规模航母战役(包括珍珠港、珊瑚海、锡兰、中途岛、两次南所罗门海战役)的精英飞行员有三分之一强,参加过3次以上作战的占了65%,参加过至少1次的飞行员占了85%。特别是最近一次南所罗门海之战,整体损失很小,战果极大,很多第一次上舰作战的飞行员都积累了经验,而在作战中因各种各样损失的飞行员大部分都是新手,老手只占不到四分之一。因此整个联合舰队舰载机飞行员的精华都保留了下来。

前天是从新加坡起航执行印度洋攻略后最紧张的一天,在上午10点多击沉那艘商船之后,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有英国飞机来查看,所有人都直呼幸运。

出事海域并非没人前来勘查,在肯尼亚的护航指挥部发布命令后,英国最近驻扎有侦查力量的马尔代夫岛曾起飞过海象水上飞机前来查看,可出事地点离马尔代夫实在太远,足足1200多公里,离肯尼亚沿岸则有1500多公里,因此当慢吞吞的水上飞机抵达出事地点时,联合舰队早就向西北方向跑出去近100海里了,负责搜索的驾驶员除空无一人的海洋之外,别无他物,考虑到天黑后飞行不安全,驾驶员匆匆忙忙观察了一下之后就返回了基地,压根没发现日军舰队的踪影——这更坐实了系敌军潜艇所为的推断。

5点15分,东部的天空逐步放亮,联合舰队的水上侦察机准备起飞。草鹿任一为他们划定了重点搜查区域——从180°到360°的西半区扇形面,每15度扇形面安排2架飞机进行二段索敌。自中途岛海战因为侦察机没有按时起飞而导致情报出现纰漏后,舰队上下对侦查力量极为重视,不但加码配备了水侦数量,还在开发高速、远程的舰上侦察机——内部代号彩云。

望着一架架腾空而起的侦察机,草鹿任一十分紧张,现在联合舰队主力距离非洲之角外围的索科特拉岛只有不到600公里了,距离索马里沿岸只有500多公里,已完全处于英国方面侦查范围之下,如果不能顺利找到英国舰队,很可能首先遭到进攻——听说英国舰队也有1艘航空母舰。

“长官,您说英国快速舰队会躲在哪里呢?”

“应该还没有上来。”

“如果他们不走这条路呢?”草鹿任一看了眼海图,“我们已冒险接近到这么近的距离,英国人没理由找不到我们,我怕他们其实已发现了我们,故意不动声色在积蓄力量而准备给我们致命一击。”

“这也有可能,只希望掩护机群能发挥作用。”堀悌吉看了看远处航母上正在陆续起飞的舰载战斗机,沉吟一下后缓缓说道:“如果他们不走这条路,那就只能往波斯湾去——除非他们压根就没有北上,从时间来推断,敌人速度再快也不会转过非洲之角。”

草鹿任一点点头:往波斯湾去容易解决,只要联合舰队主力往阿拉伯半岛南部沿海中间位置一占,无论是距离红海口还是波斯湾口都不超过200海里,完全在舰队严密控制之下,而英国人除了在索科特拉岛上有几架飞机之外,在阿拉伯南部并未有空军力量,其余最近的机场距离该处海域也有1500公里以上,是一个非常安全与理想的场所。

“长官,万一……我是说万一,英国人已察觉我们而不敢北上呢?”

“这是一个问题,但不难对付,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就一直等……”

“等?”

“是!就在指定海域等。”堀悌吉态度很坚决。

“可这不是放跑了敌舰队……”

“你想找他们作战?”堀悌吉道,“可你忘记了,我们的战略目标本就是扼守红海和波斯湾口,杜绝一切英美海军力量进入该处,为德军进占阿拉伯和中东创造便利——我们不是为与英美交战而来,我们是为排除英美海军对德国的干扰而来。他们要和我们打,我们奉陪;不敢来,我也不必费心找他们。”

“是。”

堀悌吉看看略微有点失望的草鹿任一,笑着拍拍后者的肩膀:“多等几天不用打仗就能白得德国给的大批物资和装备难道不好么?”

“这……”草鹿任一浮现起古怪的笑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

清晨时分,坎宁安率领的快速纵队主力正在缓缓北上,本来按预定计划,再过一天也就是21日舰队就要从非洲之角和索科特拉岛中间的海域穿过,然后进入著名的亚丁湾向埃及方向而去。但因护航指挥部报告潜艇出没的消息,他不敢大意,示意舰队放慢速度并走之字形航线——他怕有一堆潜艇在前面等着他。

从现在收到的各方面情况来看,战局很不理想,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赶来:蒙哥马利率领第八集团军投降、隆美尔指挥德军占领亚历山大港与运河区并三面合围开罗;德意联合舰队主力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运河区,完整控制了运河出入口。

虽然昨天傍晚侦察机传来的消息是敌军舰队还在苏伊士口逗留,具体位置在开罗以东约150公里处,但快速纵队赶到指定位置至少还要3-4天,他不知道会不会先和德意海军干一场再登陆。

他满脑子都是德意地中海舰队的影子,浑然不知一支比他强大三四倍的舰队已摸到了跟前,更不知道他现在往北的航线与对方的航线虽然并不相交,但因为彼此间的速度差,双方距离在以每小时6海里的速度在逐步缩小。

清晨6点钟,坎宁安放飞了侦察机,他的侦查方向也是西半区,他要仔细观察红海和亚丁湾里的敌舰队状况。6点55分,侦察机还没发回有关情报,从索科特拉岛上起飞,做例行巡逻飞行的英国海军中尉怀特·肖忽然发现了在海面上浩浩荡荡的舰队,他顿时感觉有些诧异。

他狐疑地问自己后座的搭档:“头儿不是告诉我们舰队在索马里沿海么?怎么跑这里来了?”

“谁知道,也许我们迷航了吧。”

“这不可能。”怀特当场否认,“我可没怎么傻。”

“那可不一定,仪表、罗盘也是会出错的。”后座提醒道,“千万别太相信它们,你忘了上次的教训?”

上次怀特已吃过了一次亏,油量表明明显示还有五分之一的燃油,结果飞机飞到一半忽然没油进入发动机停转状态,亏得他艺高人胆大在海面成功迫降,否则非被害死不可。

他坚信自己没错,特意降低了一些高度,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起海面来,更让他诧异的是,舰队规模似乎比情报通报的小一点,但船形要大得多,而且居然没看见运输舰。看着看着,他发现不对劲了,舰队里有5条平甲板的船——那分明是航母的特征,可增援舰队明明才1艘航母,坎宁安上将怎么变出其他4艘来的?宣战后我第二次去内阁开会时,发觉我有了新的伙伴。在过去7年中莫利勋爵一直坐在首相的旁边,而我一直坐在莫利勋爵的旁边。好多次我从经验丰富的邻座用铅书写的智睿短句中得到诙谐幽默的告诫,他超群的有魅力的殷勤好意为我们辛劳的工作增添光彩。有一个星期天他对我谈到决心,他说,“如果必须有决心,我不是具有决心的人。我只会妨碍那些像你这样必须担负巨大任务的人。”现在他去世了。在他的座位上坐着基奇纳勋爵。坐在我左边也是一个新人——新农业大臣卢卡斯。自从南非战争时我就认识他,当时他失去一条腿。谁认识他便会喜欢他。他开朗、快乐、易感动的品性,他诙谐、讽刺但决非不礼貌的语调,他令人高兴的风度,他不由自主的微笑,使他的朋友都喜欢与他接近,他有许多朋友,我是其中之一。内阁中他年轻,他是他周围宝贵精神财富和快乐的继承者,他似乎已迷住了其他人。

  这两个人后来死在敌人之手,年轻的大臣在高空与敌人搏斗牺牲;年老的陆军元帅溺毙在冰冻的海洋中。我不知道如果有人告诉围坐在会议桌旁的20位政治家,在这个平凡的英国内阁中有十分之一的人将死于他们刚刚宣布的战争中,他们将有何感想。我认为他们会因在一定程度上分担了他们同胞、朋友和儿子遇到的危险而感到骄傲和宽慰。

04.

  在8月5日的战时会议上,基奇纳勋爵还未担任战时国务大臣,但我知道他的任命即将发表。当时兼任战时国务大臣的首相不可能担负陆军部与海军部之间繁重的部际事务,他要求两位大臣商议解决。因此首相邀请基奇纳勋爵担负陆军部大臣的职务,这位陆军元帅肯定无论如何不想谋求这个职位,但他没有选择只能接受。

基奇纳勋爵

  我与基奇纳勋爵的关系不深。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恩图曼战场上。当时作为21轻骑兵旅的中尉,我被派回司令部向总司令口头报告挺进的德尔维希军队的状况。他曾因我年轻,严肃地不赞同我做这项工作,并曾设法阻止我到苏丹战场服役,得知我成功地到达苏丹时感到气愤。这是第一眼见到我之前不喜欢我的原因。在我这方面,我详细记述他的性格和他指挥的几次战役,写了厚厚两册,完全以忠实于批评公正的精神表达。我第二次见到他已是12年以后了,那是1910年,有人为我们正式介绍,并就陆军演习问题作了简短交谈。1912年在马耳他会议上我对他稍有了解,此后我们经常碰头,谈论帝国国防的主题。在这些交往中,我发觉他比我早年印象和听别人说起的要容易接近得多。在战争开始前一周里,我们曾两三次共进午餐和晚餐,我们讨论了我们能够预见到的所有可能性。当他被任命为战时国务大臣时我很高兴,在战争早期的那些日子里,我们以密切而友好的关系一起工作。他不断就他工作的政治方面同我磋商,并在军事问题上对我日益信任。海军部与陆军部的事务非常密切地交织在一起,以致战事初起的整个头10个月中我们几乎每天进行个人磋商。我无法忘记,当1915年5月离开海军部时,我同事中第一个(是一个例外)和唯一一个前来作礼节性拜访的就是这位工作负担过重的巨人,他的非难曾是我青年时代使我仓惶失措的经历之一。

“快速舰队危险了!”他吼道,“那他妈是小日本的舰队……见鬼,他们是怎么溜到这里来的。”

搭档最开始以为他在开玩笑,低头一看也惊呼起来:“上帝啊……那是什么?整支联合舰队都来了?”

“快……快……电报,电报……”怀特来不及细看下面舰队的数量和类型,立即掉头往回狂奔,一边跑一边提醒同伴立即发报。

正在这时,舰队上空负责掩护的零战也发现了这架探头探脑地巡逻机,立即分出4架猛扑过来。

“发现日本主力舰队,位置在索科特拉岛东南偏南300海里处,重复一遍,索科特拉岛东南偏南300海里处。”

当机要参谋以百米飞奔的速度将电报递给正在厌战号甲板栏杆边向四周眺望的坎宁安时,他震惊得几乎要一头栽下海去,嘴里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站在他边上,与他同乘一条船且刚刚还在闲聊的乔治·巴顿看他脸色大变,关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又是哪条该死的船出了问题?”

这些天他们因急于赶路,已被层出不穷的船舶发动机故障折磨得死去活来了。

“不!”坎宁安忽然怒吼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巴顿从没见过坎宁安如此失态,对方一直是胸有成竹、温文尔雅的高级军官。

“乔治,听着,我们遭遇了日本优势舰队,现在情况非常危急……”虽然巴顿脾气不太好,但坎宁安却和他交上了朋友,两人很谈得来,因此巴顿没搭乘美国战列舰马萨诸塞号反而上了坎宁安的旗舰厌战号,“我们需要立即做出决定。”

他扭头对旁边的机要参谋说:“还愣着干什么,立即让突击者号准备出动掩护机群,然后去炸他们……”

“是!”参谋连滚带爬地跑了。

“哦……优势舰队,情况危急,掩护机群……等等,你说的是日本?”巴顿忽然瞪圆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我没有听错吧?这里可是非洲之角,离亚洲足有1万多公里呢,他们飞过来的?”

“没错,他们来了,我接到了索科特拉岛发来的侦查情报。”

“他们不会看错吧?”

“他们也许会看错舰型,但不可能看错如此规模庞大的舰队数量……而且我没法再次验证,我不能冒这个险。”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打得过这帮黄皮小矬子么?”巴顿不无忧虑地问道。

“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我觉得敢突入印度洋的日本舰队规模不会小。”坎宁安无比焦虑地说道,“如果情报属实,我们距离他们的位置只有200多海里,这仅是轰炸机飞行一小时的路程,如果他们已发现了我们,那一小时后会有飞机来,如果还没有,或许还有一点机会。”

“长官,起飞命令已下达,目前突击者号正在以最快速度起飞战机,优先安排战斗机起飞。但给我们发电报的这架巡逻机现在联系不上,索科特拉岛上的地面指挥塔也联系不上他们……很可能已被击落。”

听到机要参谋报告的坏消息之后,坎宁安、巴顿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这意味着敌人已发现这架飞机并击落了他。

“我们能用最快速度闯过去么?”巴顿问道。

坎宁安摇摇头,指了指身后庞大的运输舰队,苦涩地说:“战舰或许可以,但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运输舰肯定不行。”

巴顿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最近的机场在哪里?呼叫其他飞机赶来支援还来得及么?”

云层当中,一架二式水侦巧妙地利用密云作为掩护,始终与快速纵队保持着接触,电报员一边努力地辨别海面上的舰船总数与类型,一边有条不紊地拍发电报:“发现敌舰队,中心位置位于东经52度08分,北纬9度24分,大型舰5艘,疑似战列舰;轻空母1艘;中型舰3艘,疑似重巡洋舰;轻巡洋舰、驱逐舰、各类运输舰70余艘……”

“长官,6号机报告,找到他们了,距离我们只有195海里……”机动舰队旗舰翔鹤号司令塔内,草鹿龙之介兴奋地将好消息报告给了冢原二四三。

冢原大喜过望,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经过连续4天的费力搜索,今天终于逮住了大鱼——“全舰队留下48架掩护战斗机,其余分成2个梯队,全军出击……一举打垮他们!”

“敌军侦察机……”厌战号甲板上忽然一阵惊呼,终于有眼尖的水兵发现了躲避在云层中的飞机,高射炮立即猛烈开火,坎宁安和巴顿努力抬起头望天,远远的天空中有一架飞机在拼命逃离,虽看不清标志也看不清型号,但熟悉皇家海军任何一种机型的军官们知道这绝不是本方飞机,若是本方飞机的话用得着逃么?

被发现了!——最后一丝侥幸破灭,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沉到了谷底。

大敌当前,局势危如累卵,坎宁安反而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名将本色。在深思熟虑之后,他不慌不忙地对参谋们发布了命令:

第一,通知肯尼亚护航指挥部,立即协调肯尼亚、索马里、埃塞俄比亚方向我军全部飞机,升空集结至舰队目前方位,战斗机掩护本舰队,其余机种听候指挥;

第二,通知索科特拉岛飞行队,立即出动全部飞机空袭敌舰队,首要目标是打击航空母舰;

第三,通知远处的慢速舰队立即停止前进,报告方位及与本舰队距离,护航航母战斗机做好起飞准备;

第四,本舰队立即分成作战、运输两个梯队,作战梯队由本司令官直接指挥,运输梯队由英国海军少将巴勒指挥,航向转向275°,准备抢滩登陆。

“登陆?我们为什么不向南撤退?”巴顿不解地问道。

“向南撤退和向北突进的道理是一样的,再快也开不过飞机——轮船开1小时,飞机只要5分钟就够了。”坎宁安诚恳地对巴顿说,“乔治,接下来的事可能会非常艰难,但我希望你能挺住,你带他们去就近抢滩登陆——不管什么地段,只要能登陆就行,别去管船只是否会搁浅,也别管装备是否能卸载,只要你们安全的把人送上去。这些物资、船只对美国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但士兵们却是最可宝贵的财富,你一定要保住他们,拜托了!”

“我明白了!但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么?”

“不,我要换个方向去进攻这些黄皮猴子——他们太让人恶心。”

巴顿读懂了坎宁安的意思:对方准备以自己的牺牲来换取登陆部队更大的脱身机会。

他紧紧握住坎宁安的手:“千万保重,打不过立即往回跑!总有一天我们要痛痛快快教训他们。”

“我会的!”坎宁安目睹巴顿手脚灵活地跳上一艘救生艇,然后快速地向驱逐舰奔去,他在心里默默念叨:再见了,我的朋友!

坎宁安虽已快速做了决定,但庞大的舰队根本没做好思想准备,听到了日军舰队来袭、舰队分成两个梯队分头行动的命令,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后,反应过来的各位舰长一窝蜂地冲进去发布命令,仿佛各个得了歇斯底里的毛病。

混乱中,威尔克斯号驱逐舰撞到了一艘正在转向的运输舰,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后,两舰均严重破损,海水疯狂地涌了进来,舰上的人顾不得抱怨也顾不得追究谁是谁非,纷纷抱起救生圈往海里跳,场面混乱得如同一锅粥,看得坎宁安心烦意乱。

“调转航向,向日本舰队进攻吧!”

“长官……”舰队参谋长彼得斯少将劝他,“在不明敌情的前提下贸然发起进攻几乎等于自杀。”

“我知道,但我必须掩护他们……”坎宁安看了看远处正在分开的两个梯队,毅然决然地说,“身为战士,我必须倒在向敌人冲锋的路上。”

彼得斯哑口无言,只能立即赶去布置并调整阵型——日本飞机随时可能出现,舰队的轮形防空阵都还没摆好呢。

武藏号司令塔内,所有人都保持了高度的紧张。

“长官,发现敌舰队了,他们大概收到了我们出现的情报,已开始奋力起飞作战飞机,冢原将军报告已下令全军突击。”

“主力舰队指挥权交给近藤中将,航线转向敌舰队。命令第三战队司令官高木武雄率4艘金刚级、第7战队4艘重巡洋舰,再带2个驱逐战队用最大速度去杀运输舰……不要在乎燃油损失。”

“运输舰?”草鹿任一愣了,“长官,我没听错吧?这不应该去打主力舰么?”

“等他们跑到主力舰还在么?而且有武藏、长门、陆奥足够收拾他们了!”堀悌吉霸气地说,“但打运输舰就一定要快,敌人会逃,上面都是鬼畜英美,你不想送他们下海去给蒙达岛和莱城守军报仇么?那么多舰只少说也有3万人。”

“是!”草鹿任一狂热地口述电文,末尾还擅自做主加了一句,“全部消灭,不要俘虏……”

堀悌吉的眉毛跳了一下,似乎认为不妥,但并没有出言阻止。

  众所周知,动员起来的英国陆军是由6个正规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组成的组织良好的远征军。此外还有两个步兵师——第七和第八师——必须从整个帝国各地警卫部队中征集,或者由留在国内的远征军的多余部队组成。还决定从印度调动两个师,其中一半是英国人一半是土著人。在这些无疑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后边,有14个本土师和13个骑兵旅,不列颠群岛的防卫必然交托给他们。这些部队很少训练,配有少数大炮,但由有远见的和有知识的人士组成,他们不等到危险时刻来临就把国家的事业当作自己的目标。在6个月或有人认为在更短的时间内就能使这样的军队发挥作用。

7:25分,渊田美津雄海军中佐率领的第一波攻击队(九七舰攻38架、九九舰爆42架、零式战斗机40架)共计120架飞机的庞大队伍分别从5艘航母上起飞。珍珠港英雄渊田在中途岛海战中得了盲肠炎所以没能升空作战,只滞留在赤城号上养病,结果目睹了一场空前大失败,4艘航母均被美国飞机击沉,他从赤城上逃离时双脚骨折,所幸被人搭救才幸免于难,回国后一直躲在海军医院里养伤,直到德国特使科尔将中途岛海战失败结果捅了个底儿掉之后才重新出来,足足养了5个月的伤才痊愈。

冢原二四三很器重他,让他负责协调全部机动舰队的舰载机,因为现在一航战、五航战事实上合并了,所以他比以前南云忠一掌权时权限大得多,而且在他看来与南云同为海兵第36期毕业的冢原中将在指挥航母作战的水平上比南云那优柔寡断的性格不知道要高明多少。该结论也得到了机动舰队航空参谋源田实的认可,比如上次作战冢原就果断舍弃了轮机重创的飞鹰号——虽然为此丢了1艘航母但保住了机动舰队其他航母。

渊田美津雄一方面感激冢原的信任,另一方面也要报中途岛的一箭之仇——虽然有很大部分是英国军舰,但至少航母是美国人的,他不但亲自出马而且还要求打头阵率领第一攻击波展开进攻。

突击者号航母是美国最初研制的小型多功能验证航母,排水量不过1.5万吨,虽然载机数量高达81架(72架常用+9架后备),但速度慢,机库小,大部分作战飞机只能系留在甲板上,因此事实上已退居二线,更多承担培训与飞机输送职能,舰上只有一批菜鸟飞行员,老手寥寥无几,更没做好交战的思想准备,现在形势所迫被逼到承担作战任务真是情非得已。

坎宁安的作战指令下达后,整条军舰乱成一团,反应速度惨不忍睹,足足用了25分钟才起飞第一架飞机,然后又以2分钟1架的速度陆续放飞后续机群,直到第45分钟时的放飞速度才达到4分钟3架。白白浪费了索科特拉岛巡逻机给他们争取到的预警时间。

看着这令人揪心的一幕,坎宁安和彼得斯都连连摇头,好在日本飞机尚未出现,他们还有一点时间。不过突击者号技术和反应能力虽然差了一点,但勇气却是不小的,在全舰仅有54架F4F战斗机和18架SBD俯冲轰炸机能立即投入战斗的情况下(备用机需要组装),指挥官根据索科特拉岛的情报并考虑舰队防空需要,一咬牙先分出去18架F4F和18架SBD组成一个攻击队向日本舰队扑去,其余战斗机再陆续起飞为舰队提供防空掩护。

几乎与此同时,索科特拉岛上的皇家海军航空兵出动了基地全部飞机发动进攻,可他们的底牌实在太少,一共只有6架海飓风、8架管鼻燕,还有8架老掉牙的剑鱼攻击机,最后让剑鱼挂上鱼雷晃晃悠悠出击了。

8:05,日美攻击机群在距离快速纵队不远处的空中相遇,看到庞大的日本机群,美国飞行员们倒吸一口冷气,渊田美津雄看到美国机群数量也不少,便令坂谷茂少佐指挥16架零战去截住美国人。双方很快在空中厮杀起来,美国舰载机飞行员的经验和水平均不如日本同行,F4F战斗机的性能也略弱于零战,因此在持续6分钟的空战中,16架零战击落了9架SBD,7架F4F,自己只损失了3架。坂谷茂认为剩下的这点敌机后方舰队掩护机群足以应付,便快速脱离后去继续追赶渊田美津雄的大队去了。

8:24,渊田美津雄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已分成了东西两队的快速纵队,他没去理会四散逃命的运输舰,只把目光牢牢锁定了在队伍中央的突击者号航母,千赶万赶总算全部起飞完毕的美国舰载机飞行员发现庞大的日军机群逼近后立即扑上来迎战,各舰密集的高射炮火在空中不断炸响。

30余架零战立即与36架F4F战斗机厮杀起来,99舰爆则抓住机会进攻,突击者号首先成为集火目标,3分钟之内连续吃了2颗250公斤重的航弹,升降机当场被炸毁,另一枚穿透了甲板在里面爆炸,随即引发了库存的航空燃油泄漏与爆炸,整条军舰迅速腾起一团团黑烟和大火,损管队员们竭尽全力地准备扑灭甲板上的大火,但火势实在太大且突击者号确实也不经打,8分钟之后,舰长无奈地宣布弃舰。

马萨诸塞号战列舰是舰队中最大、最新的战列舰,周围猬集了一圈驱逐舰,防空火力也是最密集的,吸引了大批飞机扑下去进攻,在2分钟内先后有两批九九式舰爆向其进攻,第1架舰爆投下的炸弹在1号和2号炮塔之间爆炸,穿透了首层甲板,当场炸死30余名水兵;另一枚炸弹在舰桥附近爆炸,厚重的防御装甲保护住了司令塔内的官兵,但周围一圈高射炮遭了殃,第三架舰爆准备沿前面2人成功的路径扑下去,却被已反应过来并调整到位的20mm高射炮群一顿猛烈射击,结果在空中直接被打爆,第4架飞机看到情形不对,立即换了角度扑下去,来不及调整角度的高射炮手们眼睁睁看着这架飞机将炸弹扔在舰尾,引起巨大的爆炸。

第二批进攻的舰爆们虽然数量比第一批多2架,但运气却比之前一批略差——马萨诸塞号又吃了3颗炸弹,其中有2颗是近失弹,没对军舰造成重大伤害,但飞舞的弹片却横扫后部甲板,上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水兵们的断肢残臂和连声惨叫。第7枚炸弹则是九七舰攻投下的800公斤航弹,准确命中右舷前部,一直贯穿到动力舱才爆炸,片刻后4座锅炉发生损坏,最高航速一下子掉了3节,其他核心部位并未受到重大影响。

但在他身后的奥古斯塔号重巡洋舰(北安普顿级)却顶不住了,在2分钟内遭到6架舰爆、舰攻围攻,继续中了3枚炸弹,该舰的防御自建成之日起就存在很大问题,仅能抵挡驱逐舰级别进攻,炸弹穿透甲板在右舷炸开一个大洞,无数海水疯狂涌来,5分钟之后,这条9000吨级的条约型重巡洋舰终于顶不住了,开始向右倾侧,然后进水速度加快,仅仅1分多钟后就完全倾覆,全舰671名官兵幸存的仅仅38人。

在俯冲轰炸机进攻的同时,渊田美津雄亲自指挥的鱼雷机攻击也开始了,九七舰攻们冒着炽热的炮火在快速纵队左右两翼投下了几十条鱼雷,虽然驱逐舰、轻巡洋舰们一边尽力开火干扰鱼雷机,一边奋不顾身地尽量为主力舰们挡枪,但鱼雷数量实在太多、投放的角度又太刁,令人防不胜防。

君权级老舰、建造已近30年的决心号战列舰首先中枪,左舷吃到了2条鱼雷,随着两声巨响之后,被炸开2个硕大无比的大洞,不到2分钟就进了4000多吨海水,全舰整体侧倾超过15度,舰长只能无奈地下令弃舰,在他的命令之下,幸存官兵们纷纷跳水逃生,幸亏这个命令下得早,挽救了一半官兵——几分钟之后该舰开始迅速下沉,还引起了巨大的漩涡。

在决心号沉没的同时,同级舰复仇号也顶不住了,这艘老舰在先后吃到3颗炸弹、2条鱼雷的情况下,当场断为两截后迅速下沉,水兵们连逃生的机会都不多。说起来这2艘护航战列舰最近还真是不走运:前段时间护送一大批运输船队去亚历山大港进行物资补给,结果这些船队全成了德意舰队的战利品;回来后还没休整几天又被坎宁安召唤参战,结果一起战沉在非洲之角。

马萨诸塞号不愧为新锐的南达科他级战列舰,在30余架飞机的围攻之下,一共吃到7颗航弹,3条鱼雷,但仅仅是进水5000多吨,向右倾斜9度,在舰长再次下令注水后还恢复了一些平衡,最高航速依然保持在20节,该舰一边躲避各处而来的炸弹与鱼雷,一边奋力还击,一共击落了5架敌机,占快速纵队整体战绩的四分之一强,而留在舰队上空进行掩护的36架F4F也不过就打下区区7架飞机,自己的损失却达到了惊人了24架。

伊丽莎白级的两艘战列舰运气非常不错,坎宁安所在的厌战号只吃到2颗近失弹,除损失了4门高射炮和50余名水兵之外无特别大的损失,而马来亚的舰首吃到了一颗炸弹,涌进去2000多吨海水,淹掉了3个锅炉,但被损管队员们奋力控制住了,最高航速只掉了2节。本来还有2条鱼雷是冲着马来亚号来的,结果不远处的费城号轻巡洋舰(布鲁克林级,说是轻巡洋舰,但排水量高达1.2万余吨)替他全部挡了下来,马来亚号安然无恙,费城号却遭到重创,虽还像条死狗一样勉强漂浮在海面上,但已动力全失,全舰官兵被迫弃舰。

  现在基奇纳勋爵在与我们共事后第一次在内阁中用军人的语言宣布一系列激动人心的预言性的道理:每个人期望这场战争短暂;可是战争是无法意料的,现在我们必须作长期斗争的准备。这样的战争不可能在海上结束或单独使用海军结束。它只有以欧洲大陆的几场决战来结束。在这些决战中英帝国必须按照她的重要性与力量的比例承担她的一份责任。我们必须准备把几百万陆军投入战场并准备维持作战若干年。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承担我们对协约各国或对世界的责任。

远征军在法国

  内阁会议以缄默的同意接受这些话;我相信,如果基奇纳勋爵继续要求根据需要必须实行全国普遍兵役制,他的要求也会得到同意。但是他只满足于提出招募志愿人员,第一步组建6个新的正规师。这个办法远不如组建以本土军基干官兵为基础的志愿部队,这种部队的每一个单位在后继阶段中能成两倍或成4倍地增加。可是这位新的战时国务大臣对英国本土军制度知之不深和缺乏信心。这种部队的名称本身对他说来是一个障碍。在1870年战争中,他参加卢瓦尔战役(也许是勒芒战役),在这个战役中托付给法国本土部队守卫的最主要阵地丢掉了,造成整个部队的失败。他几次对我说起这件事,我知道这件事在他的心头铸成难以磨灭的印象。我徒劳地对他解释组成法国和英国本土军的部队在性质上完全不同——法国的本土军是从他们最后服役期征募的上年纪的人;英国的则是精明而热情的强烈爱好从军的青年。他们都是本土军,在他看来最终都一样。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增加了他的原本已是巨大任务的困难。他亲自着手组建基干官兵,成立“基奇纳军”6个师的第一个师,而后是12个师的第一个师,最后是24个师的第一个师。此时应募者潮水般向他涌来,人数达10万之多。完成这个临时凑成部队的巨大功绩必然属于当时奇迹之一。

  反对强制征兵的议论无疑有它的说服力,这个议论很快又因两件事情而加强,一件是压倒数量的志愿者,另一件是缺乏武器与装备。除了正规军拥有的微小储备外,武器与装备确实没有多余。我们的军队规模很小,因而生产战争物资的工厂同样很小。没有步枪,没有大炮;数量不多的炮弹与枪弹供应开始立刻以惊人的速度突然告罄。即使采取最好办法,在能够开辟来源,甚至是中等规模的新供应来源之前,肯定需要许多个月时间。人们现在第一次知道,造一支步枪比造一门大炮的时间更长;而步枪成了最迫切需要的武器。我们只有把木棍发给聚集在招募站的热切的人们。我搜索舰队和海军部仓库,凑集了另外3万支步枪,这确实意味着战场上多3万个士兵,在军舰上只有海军陆战队有步枪;水兵的最后一招,像旧时那样必须信赖他的短弯刀。

远征军士兵

  当基奇纳勋爵组建他第一批6个新陆军师之初和大量应募者蜂拥而来之前,我送给他皇家海军师,他高兴地接受了。战前,我们预见到海军在动员时将有数以千计的人聚集在兵站里,而我们出海的任何战舰中没有空缺容纳他们。因此1913年我向帝国国防委员会建议组建3个旅,一个由海军陆战队组成,其他两个由皇家海军志愿预备役人员和皇家舰队预备役人员组成。我们打算用这些旅在战争早期阶段支持国内防卫,因而从可以使用的人力资源中组建基干队伍。海军陆战队旅实际上已经存在,很清楚早在筹建新军之前这3个旅就已做好作战准备。海军志愿人员焦急地想到舰上服役,此刻他们以深深的妒忌和无限的忠诚接受这个新的任务。啊,对于他们中大多数人来说,这种改变证明是命运的决定。这群勇士中战后很少有未受伤活下来的。至于他们英勇行为将在历史上英名永留,即使在这熙熙嚷嚷的时代也为人们所牢记。内阁完全同意爱德华·格雷爵士发出的每一份电报和他处理危机的方法。但是如果外交大臣的努力失败和欧洲大陆战争开始,还是有大部分人会坚决拒绝考虑英国以武力干预。于是,当可怕的一周即将过去和战争爆发成为不可避免时,如此长久地统治这个国家的政治机体的破裂似乎有可能迅速来到。这一周我在官方圈子里度过,见到的几乎全是内阁同僚和海军部同事,穿过皇家骑兵卫队来往于海军部大楼与唐宁街之间。每天来到的电报表明欧洲的局势日趋黯淡,内阁会议在日益紧张中结束。我拉动了使海军组织相继进入全面准备状态的种种不同杠杆。务须时刻记住,如果能保住和平,我们就不得不向由自由党控制的下院为这些惹起虚惊的耗资巨大的行动逐一进行辩解。一旦下院认为形势并不危险,那就必然进而认定英国参与欧洲大陆斗争本来就是犯罪性质的发疯。但是经常把内阁的主要讨论导入纯技术渠道是实际上办不到的。因此对我来说,有必要为当时必须要做的许多事情承担奇怪的招人反感的责任。我还必须考虑政府机构的破裂。根据国会议员的报告与信件来判断,下院的态度似乎最捉摸不定。

格雷爵士

  星期四晚上,我通过F.E.史密斯先生 [ 原注:伯肯黑德勋爵。 ] 认识了几个北爱尔兰统一党领导人。我告诉史密斯先生欧洲形势的日益严重和欧洲到处增加军备。我告诉内阁没有达成最后决定,和我曾收到一二位有影响的统一党人的信,他们在信中强烈抗议,反对我们被拉入欧洲大陆的战争。我要求知道史密斯与他的朋友在这个极端重要问题上的立场。他即刻回答说,他本人毫无保留地站在法国与比利时一边。他与集聚在爱德华·古尔丁爵士在沃格雷夫家里的博纳·劳先生、爱德华·卡森爵士等人商量后给我送来一份书面保证,第二天星期六我让阿斯奎斯先生看了这个书面保证。

  在内阁会议上我要求立即召集舰队预备役官兵,完成海军的准备工作。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根据是德国海军正在动员,我们必须同样做。对于海军组织动员的事,消息灵通的内阁成员经过尖锐争论后认为,这个步骤对我们国家安全而言并无必要,因为动员只影响舰队内的一些最老的军舰,而我们海军主力已经作好作战全面准备,舰队已经进入战位。我回答说,这些固然是实情,但我们需要第三舰队的军舰,特别是较老的巡洋舰,以完成我们作战计划中分配给它们的任务。可是我未能成功地取得同意。

丘吉尔

  星期六晚上我独自在海军部进餐。每隔一会儿就有国外电报放在红色盒子中送来,盒子上印有指定在预警时期使用的“小组委员会”专用标志。电报来得相当频繁,读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文后留给我头脑里的印象是,还存在和平的机会。奥地利同意召开会议,沙皇与德皇间传递亲切的个人呼吁。在我看来,根据我按次序读一连串电报的印象是,在最后时刻爱德华·格雷爵士可能成功地挽救了局势。在大国之间迄今未放一枪。我不知道陆军与舰队能否将动员状态保持一段时间,若不遇上战斗而后再复员。

  当另一个外交部盒子来到时,我几乎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我展开电报读到了“德国向俄国宣战”。电报没有别的内容。我穿过皇家骑兵卫队阅兵场从花园边门进入唐宁街10号。我在楼上首相的起居室找到他;与他在一起的有爱德华·格雷爵士、霍尔丹勋爵和克鲁勋爵,可能还有别的大臣。我说,尽管与内阁决定相左,我打算明天早晨立即动员舰队,我愿在次日上午对内阁负全部个人责任。首相感到自己受制于内阁,所以,没有说一句话,但从他神态中清楚表明他完全同意。当我与爱德华·格雷爵士一起走下唐宁街大门的步阶时,他对我说,“你知道我刚刚做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我告诉坎邦我们将不允许德国舰队进入海峡。”我回到海军部立刻发出动员的命令。我们没有合法权力征召海军预备役官兵,因为鉴于内阁决议没有向国王提呈公告,但是我们有很大把握舰队士兵会毫不犹豫地服从召集令。这个行动于星期日上午获内阁批准,几个钟点后国王公告发布了。

英国国王乔治五世

  需要作另一个痛苦的决定。乔治·卡拉汉爵士指挥国内舰队已经延期一年,到10月1日结束,业已宣布到那时由约翰·杰利科接替他的职务。而且我们的安排还规定,若有战事约翰·杰利科爵士应担任副司令职务。第一海军大臣与我和乔治·卡拉汉爵士(在他30日北上经过伦敦时)开了一个会。作为这次会议的结果,我们决定如果战争发生,有必要立刻任命约翰·杰利科爵士任总司令。我们恐怕乔治·卡拉汉爵士的健康和体力担当不了即将加在他身上的极度紧张的任务;在欧洲战争的情况下,没有时间考虑个人。约翰·杰利科离开伦敦,携带密封的命令去舰队,指示他在打开密封时就接过舰队的指挥权。8月2日晚上我们想到战争不可避免,便打电报给两位海军将军,把海军部的决定通知他们。对于乔治·卡拉汉来说,在这样关键时刻他必须交卸职权自然是一个残酷打击,他的抗议得到实际上所有在他领导下工作的主要将领和约翰·杰利科本人的响应。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换舰队指挥也是严重的事情。可是我们还是贯彻我们认为正确的决定,而且一小时都不耽误。约翰·杰利科爵士在8月3日晚接过指挥权。刚办完接交仪式,他几乎立刻收到海军部命令,命令舰队于4日白天出海。

杰利科爵士

  星期日内阁几乎整天开会,到午餐时分看来好像原来占多数的人让步了。目睹这么多能干的同僚悲哀和恐惧的神色是令人痛苦的。但是人们能做什么呢?在午餐间歇时间,我见到在这种非常时刻表现出十足岩石精神的贝尔福先生,我得知统一党领导人态度软化,正式以书面向首相保证他们无条件的支持。

  我回到海军部。我们打电报给舰队总司令:

  “今天8月2日2点20分,交给法国和德国大使如下照会。‘英国政府不再允许旨在攻击法国海岸和法国船舶的德国军舰通过英吉利海峡或北海。’

  “准备对付突然袭击。”

在运兵最频繁的3天里(8月15、16和17日),黑尔戈兰湾被潜艇和驱逐舰严密封锁并在霍恩礁和多格滩之间得到了整个主力舰队的支援。在这3天里我们向德国海军提供公海上作战的机会,当时引诱他们作战达到了最高潮。但是在近海除了偶尔出现的潜艇外,没有迹象表明敌人海军力量的存在。随着德军滚滚南下,巴黎像一条巨大的防波堤隐约地出现在他们前面。敌人的首都不但是法国的心脏,它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堡垒。它是错综复杂的铁路蛛网的中心。大量军队可以在任何方向通过人行小道几乎无限量地进入。任何人不用正式的围攻不能指望进入巴黎。德国大炮此时还部署在安特卫普前线。要前进到巴黎两侧,德国人还没有军队;要进入巴黎,德国人此刻还没有这种大炮。那末该干什么呢?他们必须在巴黎和凡尔登之间进军——攻占凡尔登会产生同样的影响——并保卫他们的两翼,防止从这两大堡垒城市发出的进攻,继续向前推进以击溃法国野战军。肯定这也是经典性的传统!毛奇——不是如今这个毛奇,而是已去世25年的大毛奇——不是宣称过“方向:巴黎!目标:敌人的野战军!”吗?8月31日正午法军勒皮克指挥官带着他的中队外出侦察,从古尔奈附近阿龙德发来报告说,敌军克卢克第一军漫长的纵队折向东南朝贡比涅进军而不是继续向巴黎进发。这个消息第二天得到英国与法国飞行员的证实。到9月2日夜幕降落时,此刻到达巴黎北边附近地方的莫努里将军的第6军报告,在桑利斯—巴黎一线之西没有德军。就是根据3日又被英军飞行员证实的这些消息,加列尼采取了行动。人的头脑肯定未曾想到这样的设计,人的手肯定未曾在棋盘上下过这样的棋子。几个独立的互不相关的事件拼凑在一起了。第一,有加列尼这么一个人在负责任。他固定在堡垒中不可能走上战场,因此要把重大战役引到他身边。第二,他手上有武器——莫努里军。给加列尼这支军队的一个目的是:保卫巴黎;如今他要为另一个目的使用这支军队,即在战场上作决定性的调动。把这支军队调拨给他本是违背霞飞意愿的,但它将证明是霞飞获救的手段。第三,遇上了机会:克卢克不直线前进,他热切地追逐英军和法军,他相信英军已溃不成军、法军已士气低落,在他经过巴黎扑向掌握莫努里军的加列尼时,他的整个右翼和后方显露出来。请看,这些因素中的任何一个如没有其他两个,就失去意义。这些因素相互依赖;它们都在这里出现,现在全都具备。——丘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