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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创辉煌 圆己圆人梦

谢崇文在上世纪70年代的全国赛,以冷静头脑和敏捷身手称霸乒坛。(取自乒总80周年纪念刊)

1971年,中美两国通过乒乓恢复外交关系,是历史上著名的“兵乓外交”事件。

做为当时的新加坡乒乓主力选手,谢崇文也在乒乓外交浪潮中,代表我国出征各大小乒乓赛事。

谢崇文曾经拿下七届全国男单冠军,也当了11年乒乓国手、八年国家队教练、八年体障乒乓国家队教练,六次出征东南亚半岛运动会(东运会前身)并摘下四面金牌,对我国乒坛贡献良多。

然而,66岁的他两个月前宣布退休,正式卸下体障乒乓国家队总教练职务,他说自己要含饴弄孙去了。

在2018年的第一天,“大特写”刊登谢崇文专访,看看这位建国后的第一代国手,如何用50年岁月在乒乓路上耕耘与播种,以马拉松的热情灌溉本地乒坛,走出自己精彩的“乒乓人生”。

16岁入选国家队

专注,是运动员追求卓越的关键因素,也是谢崇文在乒乓路上不断创造辉煌的原因。

谢崇文的父亲也是一名乒乓高手,小学时谢崇文常跟随父亲到联络所看大人打乒乓。初生之犊不畏虎,当时他的目标就是要打败这些大哥哥和叔叔。

“当我踏入乒乓界的时候,前面有那么多人打得比我好,单单是一个联络所就有那么多人比我好,我就是要打赢他们,那时我都没有跟其他小朋友去玩,就专心打乒乓。当时我也没去想那么多,我要做一样事就要做得最好,几年后真的成功了。”

年少的谢崇文就这样一个接一个挑战比他厉害的前辈,那时他并没想过未来要爬到多高,但却在不知不觉中跨越一座又一座的高峰。他靠着自己的天分和努力增强实力,在学校担任中学联队代表时崭露头角,16岁就入选国家队,在亚洲锦标赛的少年组打败强旅韩国,带领新加坡夺下团体赛第三名。

谢崇文属于全面型的乒乓选手,凭着敏捷速度和冷静头脑被称为“聪明的球员”,总能在场上找到对手的缺点,加以攻击。

他1967年加入国家队,1977年正式退役,之后担任八年国家队教练。来到59岁时,他迎来乒乓生涯另一高峰,那是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他说:“2010年体障马拉松名将陈建民医生要组织体障乒乓队,发出消息要请教练,并通过乒总问我愿不愿意去当教练,这是新加坡第一次组织体障乒乓队,以前从来没试过,那我就决定试一试,我很喜欢接受挑战。”

他坦言,自己也是边教边学,没想到这个过程收获竟如此之丰硕。

首先,担任体障队教练改掉他许多对乒乓的许多执着,比方说,从前对乒乓技巧和握拍手法要求严格的他,面对身体有残缺的运动员,必须想尽办法找出适合他们的姿势和技巧,与正统的乒乓练习大相径庭。除此之外,体障运动员的精神也给他启发,改变他的人生价值观。

尝试坐轮椅打球跌伤

他说:“我尝试坐在轮椅打球,但因为不会控制而跌倒,受伤一个月走路一拐一拐,但看见他们有些甚至没有双脚,不管残疾多么严重都可以照常生活和打球,相比之下我就觉得这一点痛算什么?他们让我变得知足、感恩,很多事情我们认为很大的,其实都只是小事”

过去八年,谢崇文全力为体障乒乓队贡献,慢慢吸引更多人加入团队,前后有超过10名教练和许多义工前来帮忙。

谢崇文坦言,随着年龄增长,加上体障乒乓队已经发展起来,他早在去年便想要退休,只不过截肢海军朱永辉(34岁)梦未圆,他才继续留下来协助他圆梦。

谢崇文说:“去年我已经65岁了,但是朱永辉说他还要拿冠军,前年他在亚细安残疾人运动会单打拿第二,但他的梦想是要拿第一。今年他的右眼瞎了,身体情况更糟糕,但他没放弃,我一直跟他备战,他9月份终于拿下亚细安残疾人运动会单打金牌,那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双身份 自己访自己

当国手时一人分饰两角,白天冲锋比赛,晚上冲刺写稿,隔天到机场托飞机寄稿回国。

其实当年谢崇文在担任乒乓国手时,也同时是报章记者,他1972年进入当年的《南洋商报》体育组当体育记者,后来转到《联合晚报》,近五年同时担任国手和记者这两个角色。

他在报馆服务到2013年8月8日退休,他本次专访重回报馆,许多旧同事远远见到都特地过来寒暄,可见他不管在乒坛或报界,人缘都极好。

对于自己曾有“双重身份”,谢崇文解释,当年国家乒乓选手并非固定职业,大多数运动员都必须找一份工作,有了固定收入后再兼职打球,否则生活无以为继。

身为体育记者的他,白天以新加坡国手身份比赛后,马上便要化身为记者进行采访,有时甚至得撰写自身参与的比赛,出现“自己访自己”的有趣情况。

他说:“这是和公司的交换条件,不然你就没得出国,每次公司要批准我出国时都会跟老总说,我会带回一些独家报道,要不然一年要出国比赛那么多次,哪有公司愿意呢?”

由于当时电讯不发达,除非是很重要的新闻可以拨长途电话向公司汇报,不然他得到第一手消息后,晚上便要回房间赶稿,同时也要负责采访外国球星,独特的双重身份可让他挖到不少独家新闻。

“1973年我去参加东运会时,住在选手村,每天都要交出一篇选手村日记。我会同时有两个准证,一个是记者证,一个是选手证,因为其他记者不可以进来选手村,所以我可以进去选手村做独家访问,占了这个优势。”

更有趣的是,他在外国采访比赛写的稿,都必须亲自到机场寄稿。

“比如星期一写好稿后,便要检查星期二有没有新航班机,有的话就要赶去机场让飞机把稿带回新加坡,公司再派人到机场去‘接稿’。”

国家队教练 学校教乒乓被拒

国家队教练到学校教乒乓,竟被嫌弃“没证书”一度被拒于门外,乌龙事件让谢崇文哭笑不得。

当了一辈子教练的谢崇文,分享自己卸下国家队教练的职务后,到学校担任教练时曾一度被拒于门外,原因是他没有本地的教练证书。

他说:“在兵乓总会的时候,我们办‘教练训练班’,就是我们去讲课,然后颁发教练证书给学员。可后来我去学校当教练的时候,学校反问我有证书吗?”

谢崇文进一步说,虽然自己没有本地证书,但拥有在海外上课的证书,那是只有国家队教练才能参加的课程,由拿过世界冠军的教练负责讲课和颁发证书,可是那些海外证书并不受本地学校认证。

他笑说,这事发生在20年前,他因没有“本地教练证书”而被学校质疑教球资格,此事已成了乒坛的一则笑话。

无可奈何下,他只好花钱请当时在体育理事会工作的井浚泓(目前是乒总青年发展主教练)帮忙办了一张本地教练证书,才顺利在本地学校教课。

他笑说:“我还记得,那证书花了42元8角,但我教的学员已拿到高级教练证书,我自己的却是最低级的证书,而且要花钱买的。”

‘乒乓外交’让他游遍五大洲

身处“乒乓外交”年代,谢崇文借着打乒乓环游世界。

谢崇文受访时多次说起,很感恩有机会见证世界乒坛的大时代。因为在上世纪70年代,中美两国推行乒乓外交政策,其他国家包括新加坡,也积极通过乒乓拉近与各国的关系,作为乒乓国手的谢崇文因此有机会造访不同国家。

他说:“虽然很多人拿现在比赛的优渥奖金来比较,说我们那个年代打乒乓‘没有钱’很不幸,但其实我在那个年代是很幸运的,‘乒乓外交’让我走遍五大洲,去了20个国家,非洲尼日利亚、墨西哥、美国和欧洲都去过,那时还有南越以及朝鲜,我都有机会去。”

他指出,40年多前机票很贵,大家不流行出国旅游,如果要去印度,甚至得坐上一个月的船,多亏乒乓国手的身份,让他有机会环游世界。

此外,他也在过程中结交许多世界级球星,赢得珍贵友谊,直到如今仍与许多球星保持友好关系。

他举例说,1971年他到日本名古屋参加世界乒乓锦标赛时,结识了中国三届世界冠军和乒乓外交代表人物庄则栋,上一次庄则栋来新加坡时还特地到谢崇文家里做客。庄则栋已在五年前病逝。

当年遭棍打 ‘威逼’入乒坛

感谢中学主任持棍追打,把自己“赶进”乒乓之路。

谈到进入乒坛的启蒙之路,谢崇文特别感谢父亲和华中当年的体育主任林东鲁。

他说:“父亲也是球队的队长,1961年我10岁时,吃饱了饭他就带我到联络所去看他们打球,正是受到父亲熏陶,从小看大人打球,我也开始学打乒乓。”

年少的他运动细胞活跃,除了乒乓之外,小学时也是篮球和田径校队代表。然而梧鼠技穷,喜欢各种运动的他,虽然表现都不错,但都并非最出色。

华侨中学当年体育主任林东鲁看好他打乒乓很有天分,于是督促他专心学乒乓,甚至出动棍子“威逼”。

“中学时我的乒乓打得比较好,当我玩其他项目的时候,华中体育主任就拿棍子到篮球场上追着骂,‘下个月就要参加乒乓区赛了,你还来打篮球?’多亏他,我乒乓才打得比较多,也打出成绩。”

谢崇文表示,主任除了鞭策他专心打乒乓,也给他很多机会参赛和学习举办乒乓赛的事务,累积他筹备乒乓赛的协调能力。

他说:“我很感谢他,没有他我就不会懂那么多,可能只会打乒乓,但不会学到这么多举办比赛和安排赛程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