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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访谈:河南航空业10年发展记——河南交通广播《南方会客厅》

1、主持人:2012年,第一次出国,我记得当时还是在新郑机场的T1航站楼,当时国内很多机场已经有了T2甚至T3航站楼,就觉得人家的机场都很新很先进,咱们郑州什么时候也能拥有两座航站楼。结果2015年就实现了。这是我是作为乘客,从直观的角度看到的变化。

乔秘书长,能不能从您专业的角度,给我们解读一下河南这十年来,民航机场的发展变化?

乔善勋:这十年,可谓是非凡的十年。郑州机场的变化是沧海桑田、日新月异、,软硬件都取得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十年前的机场附近大多都是农田,现在则是航站楼、跑道、停机坪。

郑州机场不但有2座航站楼,2个货运区、还有2条跑道,其中北侧2跑道是4F等级,属于机场最高等级,可以起降A380等各类大型飞机。

年客运保障能力达到4千万人次,货邮保障达到110万吨。我们还是继上海虹桥之后,全国第二个集城铁、地铁、高速、汽车等多种交通方式的现代综合交通枢纽

我们从“天时、地利、人和”三个角度来看郑州机场近10年的发展。天时,郑州机场的发展得到国家最高领导人的认可。2017年6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会见卢森堡首相贝泰尔的时候,提到“支持建设郑州-卢森堡“空中丝绸之路”。

在您提到的T2航站楼尚未投运的时候,李克强总理在视察郑州机场的时候就提到:将郑州机场这个航空枢纽不仅建成河南最大的,也希望成为全国最大的立体式现代综合交通枢纽!”

地利,郑州拥有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和交通优势,1小时航程辐射7亿人口,全国一半经济总量。2小时航程全国92%人口,95%的经济总量。

更重要的是人和,国家战略规划批复的落地,大型航司的入驻让郑州机场迎来高速增长期。

可以说,郑州机场取得今天的成绩,离不开国家领导人的关心和河南省领导的高瞻远瞩,以及河南省机场集团持续推进“三为先”的发展战略,一步一个脚印创造出来的成绩。

2、飞机在天上有一条条的航路。很多乘客会好奇,在郑州机场,有些航班是一三五、或者二四六才会停靠,作为机场方面航班,航线是如何规划的呢?(解读介绍一下航线规划背后的理念和做法)

乔善勋:航线主要由航空公司来规划,机场主要负责保障,以及制定营销政策吸引航空公司开通更多航班。

航空规划需要考虑:

1、航线市场的总需求(如果不足够支撑每天一班的话,就会根据航线整体客源流量情况,编排135或者246的班期);

2、航班频率和起飞时间表;3、票价的制定;4、服务和产品的质量。

航空公司确定执行的航线,根据航班的执行频率和时刻,再确定安排多少座级的机型。

相关人员会借助成熟的算法和软件决定使用的机型。利用运筹学结合机器学习算法来设计航班频率和时刻。

航班频率是航空公司竞争的重要武器之一,更高的频率是有利于旅客出行。航空公司也能从高频率带来的高流量中获益。

时刻管理 对于大型机场而言,时刻是一个稀缺资源。所以相同航线,不同时刻,票价也不一样。

最后航空公司提交计划后,还需要经过民航局的审批。

3、新的航站楼投用,包括北货运区投用,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哪些变化呢?请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货运、客运的变化、影响)

乔善勋:我们知道要想富,先修路。发展航空业,机场规划设计要有前瞻性,硬件设施需要超前布局。我们需要让停机坪等飞机,而不是飞机等停机坪。年保障能力只有1580万人。

早期T1航站楼只有13万平米,T2有48.6万平方米,相当于T1的3.7倍。停机位有126个,保障能力能达到4000万人次。如果没有疫情,按照之前的平均增速,现在郑州机场将达到3500万人次,我们可以畅想一下T3航站楼了。(我们现在有2座航站楼,未来还有更大T3,全部建成后能满足保障1亿人次旅客吞吐量。)

在北货运区投运后,郑州机场有7座货站,25个货机位,年货邮保障能力将达到110万吨。

航空经济就是速度经济,现在郑州机场已经建起了高效的集疏运体系,卡车航班涵盖长三角、京津冀、珠三角等90多个大城市。郑州机场还是功能性口岸最多、种类最全的内陆机场,可以7✖️24小时通关。还有特货保证能力,能空运长颈鹿、袋鼠等活体动物。

一流的硬件设施为郑州机场的下一个10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018年7月,河南省人民政府、中国民航局联合印发《郑州国际航空货运枢纽战略规划》。《规划》提出, 新郑机场将建设成为辐射全球的国际航空货运枢纽, 2035 年, 旅客吞吐量将达到1亿人次, 货邮吞吐量保障能力将达到500万吨。构建 4小时覆盖全国、20小时服务全球的综合交通体系; 以轨道交通为核心的机场客运集疏体系更加完善, 1小时交通圈覆盖中原城市群。

4、过去这十年中,关于郑州机场,您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条航线或者哪一部分业务的发展变化?(可以举1-3个例子,并说明原因)

乔善勋:航空让郑州更有国际范了,越来越多的国际航线,甚至洲际航线。

2008年,去墨尔本的时候还得从广州白云转机,10年后就能直飞澳大利亚了。

2016年11月11日,郑州机场开通首条洲际航线,从郑州到温哥华。

2017年12月6日,澳大利亚捷星航空开通从墨尔本到郑州的洲际航线。

2019年6月25日,南航开通郑州到伦敦的航班。

尤其是在飞友口中,郑州机场还有一个别号:郑克雷奇。就是大型宽体机货机特别多,例如747-8F,载重达到132吨,航程达到8566公里。

5、给大家介绍下,过去十年来,郑州机场客运以及货物运输流量有哪些变化?呈现了哪些特点呢?(主要是货运为先,以货带客战略的实施效果)

乔善勋:2012年河南省委、省政府在全国创新性的提出“三为先”-“货运为先,以货代客;国际为先,以外代内;以干为先,公铁集疏”。对于一个内陆机场,不是优先发展客运,而是货运,这是当时民航发展理念的重大突破。

我们用数据来看这十年的发展,可以说是日新月异,每隔几年都能上一个大台阶。 2021年1895万,平均增速7%。

客运方面:2011年突破1000万人次,2016年突破了2千万。2019年达到2970万。疫情前8年里,平均增速是14%。

货运方面更是一年一个台阶:2011年为10万吨,2020年突破60万吨,2021年达到70万吨,平均增速23%,去年我们就跻身世界货运机场40。郑州机场不仅货邮量大,而且国际通达性强,也就是开通的国际航线更多。枢纽航线网络也越来越完善,在郑州运营的货运航空公司有31家,开通48条全货机航线,通达26个国家。国际地区航点有42个。世界货运最繁忙的20强机场中,郑州开通了17个航线。

世界最大的10家货运航空公司中,有5家在郑州开通了航线。航空货邮量有个重要指标,CTK也就是定期货运吨公里,航空货运不仅考虑到重量,还还需运的远。我们国家最大的航空货运公司顺丰,75架飞机,只有3架大型宽体机。大型宽体机是747、777,载重超过100吨,航程超过8000千公里。顺丰连全球货航25强都没有进。

我们看卡塔尔货运有28架大型宽体机,UPS有41架、卢货航有33架、阿特拉斯有48架。这也是郑州机场货运为先的先发优势。航空货运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集中度很高,龙头效应明显。郑州吸引了全球10强货航的一半。可以说初具航空货运枢纽雏形了。

6、很多年前,大家一提到坐飞机感觉那是一种奢侈的出行方式,到现在演变成一种常态化的出行方式,这样的变化,是由哪些因素带来的呢?(航线丰富、班次增多、机票价格变化、生活水平提高等)

乔善勋:马斯洛消费需求揭示人均收入水平决定消费层次水平。

人均收入水平决定航空消费发展阶段,目前我们国家的经济正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

国家人均收入水平决定国家航空消费水平,包括人均乘机次数

年人均乘机次数<0.3,航空旅行属于奢侈品消费阶段;

年人均乘机次数>2,航空旅行属于大众消费阶段。

当人均乘机次数>2时,航空市场发展开始趋于平缓。

年人均乘机次数从0.3到2阶段是一个国家民航运输高速产业升级的阶段。

我们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北上广人均乘机次数大约在2.3~2.5次,和美国水平差不多,增长率趋缓。全国平均乘次次数大约是0.48次,我们河南的人均乘机次数约0.15次,大约是全国水平的1/3。

于是我们看到近些年,郑州机场的平均增速要高于全国水平。而北上广要低于全国平均水平。疫情过去后,郑州机场还会重回高速增长期。主要原因还是我们国家强大了,人民富裕了,而航空旅游正是富裕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一。世界那么大,都想去看看。

另外一方面,河南省有很多丰富的旅游资源,例如我们有世界文化遗产5处24项,全国排名第2,15个5A级景区,全国排名第5,吸引国内乃至国际游客到河南来,这些都是高净值的客户。会进一步促进河南经济发展,形成良性循环。

航班多了以后,不但会形成生活方式,还会形成工作方式。例如咨询顾问,早上6点早航班,处理完工作,晚航班在回来,这也提升了生产效率。

7、有位听众在问,有时候乘飞机是廊桥直接连接飞机,有时候是乘坐摆渡车到达停机坪再登上飞机,感觉不太方便。为什么会有这种廊桥和摆渡车的区别?作为乘客,在乘机出行时,怎样才能准确地了解到那个廊桥乘坐航班呢?

乔善勋:郑州机场T2投运后,基本都是安排飞机停靠廊桥,现在郑州机场靠桥率超过90%。

但是在某个时刻、某些情况下,少量飞机还不能靠桥停放,机场方面客机还需要安排飞机停放在远机位,目前仅有少量航班停在远机位,需要摆渡车接送乘客。

乘客在办理登机手续时,会告诉乘客在那个登机口登机,如果乘客不太好理解,可以随时咨询现场工作人员,如果是老人或带有小孩,或者距登机时间紧迫,旅客还可以免费乘坐摆渡车,工作人员将及时把乘客送到登机口。

登机牌上会显示具体的登机口,T2航站楼内对各登机口的标志比较多,即便是一时不清楚,还可以随时咨询现场工作人员。

手机APP,例如航旅纵横,上面不仅有登机信息,还能提前值机选座位。

8、我们最近看到一些短视频平台上,会有网红介绍哪个机场是个购物中心,那么机场除了是一个乘客集散的地方,它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功能?(介绍货物集散、航班维修、时尚购物等其他功能)

乔善勋:机场除了保障客货运输航站楼、货运站、塔台、机坪、跑道、维修机库等功能性设施以外,现在也有了越来越多的附加性设施。其实我们郑州航空港正是围绕郑州机场为核心打造的航空大都市。

民航局提出实施新时代民航高质量发展战略,建设平安、绿色、智慧、人文“四型机场”,并明确了“平安”是基本要求,“绿色”是重要内涵,“智慧”是创新动力,“人文”是根本目标。

郑州国际航空货运枢纽规划提到,到2035年,旅客保障能力达到1亿人次,货邮保障能力达到500万吨。未来,我们郑州机场将拥有3座航站楼、5条跑道,3个货运区,具备世界一流的硬件设施。

传统意义上,机场是出发地和目的地,现在则向“旅游景点”的演变。我们看北京大兴机场,航站楼是70万平米,在2019年国庆的时候,单日游客量接近10万人次,观光游客和坐飞机的旅客比例是23:1。未来我们的T3航站楼规模就达到60万平米。和大兴差不多。而且未来会逐步开放隔离区,也就是旅客完成安检后等待候机的区域,还会设置航空科普、研学观光等项目。

世界上著名的网红景点, “星耀樟宜”就是依托于新加坡机场的娱乐、零售、餐饮综合体,里面有世界上最高的室内瀑布,还有森林谷、星空花园,里面有300多个花园、景点、旅馆、餐厅,每天能接待30万人,开业半年就迎来5千万旅客,超过最初的全年目标。它的建筑面积是13万方,10层楼。

还有很多朋友拍飞机,小朋友喜欢看飞机。未来的机场人文设施也会不断完善,例如观景台、航空博物馆等等,这些都可能成为未来我们机场规划中的一部分。

机场不仅是旅行的出发地和目的地,还是休闲娱乐增长知识的场所。

9、这些年,一些新词在我们的生活中频繁出现,比如“一带一路”“空中丝路”,还有“空铁联运、河海联运”等等,这些跟交通有关的词语都在如何改变着我们的生活呢?聊一聊,航空货运发展,给人们生活带来的变化(人们生活的哪些便利,和航空发展密切相关)?

乔善勋:高效、便捷、便宜的让货物流通。

世界的交通变革从“陆权、海权、空权”进行演变。我们的“汉唐盛世”和也是丝绸之路最繁盛的时期。这是一张茶马古道图,山西的商人将武夷山的茶叶贩卖到莫斯科,大约需要1年时间。

海运,尤其是集装箱海运,让世界变得越来越平,极大地降低了世界间物流的成本。而航空货运则是让地球村越来越近了。

航空货运在早期非常昂贵,后期随着美国在1978年放松对航空管制,竞争让空运价格越来越低,现在已经成为我们生产生活供应链中的重要一环。空运虽然只占总货运量1%但占到35%的价值,例如全球一半的苹果手机在郑州生产。2021年港区外贸进出口总值超过5千亿,占全省64%。

空铁联运主要应用场景是旅客,高铁优势是1200公里,尤其是800公里以内,主要冲击的是短途干线市场,

例如2009年郑西高铁开通,郑州到西安的航班停飞,但是高铁也让更多人更便捷的坐上飞机。那个时候我们客运量不到1000万,现在高铁线越来越密集,我们的客运量也越来越多,19年的时候接近3千万人。

未来郑州的目标是国际航空货运枢纽,现在我们已经汇聚了世界货航10强的一半,例如土耳其航空。

其次,未来郑州市场还有一个蓝海——低成本航空,尤其是低成本航空国际、洲际航线。1是国内市场份额有10%为低成本,国际通常为30%。我们还有3倍的增长空间。2、是客机的进步,例如A321XRL,这架窄体机能座220个人,飞8700公里,单座百公里油耗成本相比A330降低19%。

等一切更加完善的时候,我们客货运可以辐射全省,乃至更多区域。800公里内的旅客做高铁到郑州享受更低的票价、更多的航线服务。货运则是更便宜、更快捷的买全球,卖全球。

10、现在咱们的高速公路有了航空港站、高铁列车也有了航空港站,再加上城际铁路、地铁列车等等,感觉机场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的交通换乘中心,那么未来,河南的空中交通将会呈现怎样的变化呢?能不能给大家解读一下,郑州机场未来的发展方向或思路?

乔善勋:航空业是典型的世界竞争性行业。我们要跳出中国视角,从世界角度看郑州航空枢纽的建设。

这是两张世界客货运热力图,我们发现最近20年里,中国和美国的航空枢纽是不断汇聚,尤其是在中部地区腹地汇聚。客运方面,美国中部的地区崛起了3座亿级旅客吞吐量的城市,亚特兰大、芝加哥、达拉斯。货运方面更明显,东西海岸消失了,中部则崛起一道千万吨级的“货运墙”——孟菲斯500万、芝加哥210万、路易斯维尔279万等。

相信再过20年这幅世界航空枢纽热力图还会有新的改变,按照规划我们将在2035年旅客保障能力1亿人次,货邮保障能力500万吨。未来我们拥有世界一流的机场硬件条件,一方面是将机场如何打造成旅游景点,另一方面更好赋能我们省内的5处世界文化遗产和15个5A级景区。开通更多国际、洲际航班,服务更多高净值客户,提升河南整体服务业水平。

人流、物流在郑州汇聚碰撞,下一步就是信息流和资本流。例如低成本国际航线的票价,对于价格敏感性客户很有吸引力,大家出行前,先搜一搜郑州的价格,就会通过高铁等交通工具,将客流导入到郑州来。有了更多的客流,航空公司赚了钱,就会开更多、更密的航班,市场竞争不但让旅客获益,也会让整个行业更加健康发展。

货运方面到了一定规模,我们也可以推出“空运价格指数”,成为全亚太乃至全球的一个风向标。著名的“波罗的海空运指数”,未来我们也可以有郑州空运指数,例如郑州到安克雷奇、芝加哥、郑州到法兰克福等等,甚至还能将空运价格在交易所进行套期保值,郑州现在有了郑州商品交易所,未来也可以探索郑州空运交易所。减少价格波动,降低运营风险,促进全国乃至亚太地区的航空货运健康成长。

另一方面,有了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航空、金融、科技的高端人才自然就会向郑州汇聚。从而打牢、打实郑州航空货运枢纽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