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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华人寻根:疫情下的血缘纽带

9月10日,福建仙游发现6例核酸检测阳性人员。郑福珠听说是一例从新加坡输入的境外病例所致,疫情爆发没多久,她所在的鲤城街道(城关镇)就接到通知,全镇人都被安排做了核酸筛检,外地的医护人员也很快赶到当地支援。

郑福珠和家人都打了两针新冠疫苗,但全家人还是尽量待在家中,除了买菜,其他时间几乎不出门。

在3000多公里之外的马来西亚,56岁的林瑞傧在家中用手机搜索着和“仙游”相关的信息。疫情之下,马来西亚实行的MCO(行动管制令)已经上升了好几个等级,跨州出行已被明确禁止。

林瑞傧手中有两张郑福珠的全家福。很多年前,第一次从父亲林加宗手里接过这些照片时,他错愕又陌生。父亲示意他将照片翻过来,替他念念背面写的名字,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是我仙游老家的哥哥。”

郑福珠(后排中间)和家人

全家福

林瑞傧手中的两张全家福,都是黑白照:第一张的大人、小孩穿着几乎没有任何花样的棉布衣裳,姿势挺拔,神情严肃。

第二张是第一张的“进阶版”,主角应该是原班人马,只不过坐着的大人苍老不少,站着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大家依然身着没有花色的衣服,但脸上显现了笑容——照片拍摄于上世纪70年代末,位于中国南方的仙游已经嗅到了改革开放的气息。

林加宗的父母都是下南洋的华侨,家里人口多,夫妻俩背井离乡到异国谋生。因为要“留下长子在家拜祖先”,因此林加宗随父母去南洋讨生活,哥哥林加谦则留在老家。郑福珠经常听父亲林加谦说“他从小就没爸妈,一个人很孤单”。

那个年代,国内国外的联系全靠写信。1955年,林父在马来西亚离世后,林加宗和老家哥哥的联系曾一度中断。直到17年后,他才收到哥哥的书信,还有不少相片。

林加谦全家福(马来西亚家属提供)

文盲

林加谦是上门女婿,顶着家中8口人的吃饭压力,在仙游铁工厂做打铁工人。林加宗子承父业在马来西亚吉打州种木薯。兄弟俩都没有接受过教育。

林加宗因为不识字,曾让人在马来西亚亡故亲人的墓碑上,误把老家“仙游”刻成了“仙流”。林加谦时隔17年再联络弟弟,既是被生活所困,又是同辈人均系文盲不会写字的缘故,直到儿女长大成人,才翻出地址联系。

兄弟俩各自依靠儿女代笔、代念。即使第三代有识字和书写的能力,但还是有一些无法避免的客观因素阻碍了这样的书信往来。比如,马来西亚的寄信地址必须使用英文及马来文书写,这让从未接触过外语的郑福珠犯了难,就算她一笔一划照抄下来,也难免不出现错误。中国、马来西亚相隔千山万水,寄送信件所花的时间很长,“保持联系”本身就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兄弟俩的往来信件(两国亲属提供)

寻亲

林加谦从铁厂退休后搬家了,林加宗也跟着儿女四处居住,兄弟俩的这种“不约而同”让失联的事情再度发生。

在此期间,林加谦以90岁的高龄辞世。年轻时因为打铁,他患上了白内障,晚年时仅有一只眼睛勉强看得见,后来双目完全失明,医生说他是“积劳成疾”。

林加宗今年83岁,妻子于百日前离世。丧妻之痛让他感到寂寞,但想到在老家还有一个哥哥,他会稍觉安慰。对他来说,失去联系不比生离死别,从某种程度上看,没有消息就表示还有希望。林加宗经常和儿子林瑞傧嘀咕“不知道我哥还在吗”,寻亲意愿非常强烈。

9月27日,林瑞傧联络了头条寻人华人寻根公益项目,为父亲寻找中国亲人。此时,距离仙游爆发疫情已经过去了17天。

林加宗和妻孩(中国家属提供)

九月九

“十·一”国庆假期里,郑福珠在网上看到了寻亲文章(“哥哥,希望你们一家平安”,月圆人不圆,马来西亚八旬华人寻找莆田亲人半世纪)。此时,仙游地区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民众的生活也逐步恢复正常。

郑福珠在文章里看到了自己的照片,还有一封封曾经在她手中停留的信件。她一方面与头条寻人取得了联系,一方面回家翻箱倒柜寻找老照片、旧信件,把一切能证明自己是亲属身份的物件全部找了出来。

后来,林瑞傧在微信上第一次和堂姐郑福珠聊天,他听不懂仙游话,只能说华语(普通话)或者打字沟通。他发去了父亲的近照,郑福珠告诉他“叔叔和我爸爸长得很像,就是比我爸壮一点”。林瑞傧很兴奋,他的住处距离父亲家只有1小时车程,很快回家告诉了父亲找到亲人的好消息。

林加谦生前照

林加宗近照

每天晚上,林瑞傧都会在微信上和堂姐郑福珠聊天,分享彼此的生活近况、家族往事。林瑞傧没回去过老家,对于老家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和好奇。

农历九月初一至初九,相传是道教的九皇大帝诞辰日,马来西亚华人社群会连续九天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但今年受疫情影响,“九皇回銮”的花车游行被迫取消,各类庆典也一切从简。

林瑞傧显然不知道,“九皇爷诞”其实是闽南、潮州籍华裔移民带到南洋的宗教文化,他以为仙游老家也会有类似习俗。郑福珠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应景地推荐了一首陈少华的老歌《九月九的酒》:

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思乡的人儿,飘流在外头

亲人和朋友,举起杯,倒满酒,饮尽这乡愁,醉倒在家门口

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家中才有自由,才有九月九……

这是头条寻人成立华人寻根项目以来,成功找到的第32个案例。头条寻人华人寻根是一项面向海内外华人的免费公益项目,与马来西亚《中国报》、观火新闻网作为媒体合作方一同发布。如果您家里也有亲人失散在海外,或者您是海外华人华侨,想要寻找中国亲人,也可以通过脸书粉丝专页(名称:頭條尋人)、邮箱(xunren@toutiao.com)、微信公众号(名称:头条寻人)、微博(@头条寻人)联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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