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6日,被拐14年后,孙卓在深圳见到了亲生父母。碰面那一刻,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失声嚎啕。
孙卓姐姐,孙悦,远在新加坡求学。认亲当日,她在直播中看到了弟弟,“震惊又高兴”。
认亲仪式结束后,姐弟两人视频连线。孙悦攒了一肚子话要讲,谁知一句还没说完,就掉起了眼泪。
“我有那么多问题想要问他,可一看到他,刚说一句,‘哈喽孙卓,我是姐姐,我在新加坡’,我就已经泣不成声。”
弟弟孙卓被找回后,孙悦以“孙卓姐姐”的身份为人所知。
然而,从“孙卓姐姐”,到孙悦,她注定要经历一场未知的蜕变。
2007年秋末,3岁半的孙卓在深圳被人拐走后,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陷入动荡与沉寂,用姐姐孙悦打过的一个比喻——整个家庭如同患了“癌”。
她的父母在绝望中开启了漫长的寻子之路,又在漫长的寻找与等待中,一次又一次体会绝望。
记忆中的家,总是围绕着记者和警察的身影,他们时常在屋子里进出与谈话,而孙悦,只好躲进房间里,独自思考着什么。她聆听爸爸的崩溃,妈妈的哭泣,目睹他们激烈地争吵。
在孙悦的印象中,爸爸孙海洋是时常不在家的,为了寻找孙卓,他老是全国各地跑。而妈妈,则变得急躁、脾气差。
对于一个年仅10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切都显得过于沉重。
孙悦小时候
读小学的时候,孙悦开始了叛逆,最典型的一个表现是,她总是很轻易地与妈妈发生冲突。“当时很敏感,稍有不满就会往心里去。”孙悦向「最人物」回忆。
也因此,逢着周末放假回家,她总借口要待在学校。
最严重的一次矛盾,发生在六年级时。一天中午放学后,因听不惯妈妈的数落,孙悦一气之下又跑回了学校。她独自在校门口溜达,妈妈赶来,带着气,硬生生把她拖拽了回去。
这样的场面,恰好被认识的同学看到,孙悦感到极大的羞辱。她又重新跑出去,不见了踪影。
等到情绪恢复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开始往家里走,迎面却撞上两个警察。是爸妈因找不到女儿,报了警。
愧疚的感觉霎时萦绕在孙悦心头。这件事过后,她开始对爸妈有了理解,“他们已经没办法承受第二次失去了。”
2021年12月6日,阔别了14年之后,孙卓得以在深圳与亲生父母相认。而孙悦,正远在新加坡读研。此时,距离她毕业还剩下一个多月时间。
无法赶到现场,孙悦只能与弟弟视频连线。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欢快的谋面,在与弟弟的首次问好中,孙悦却哭得不能自已。
半个月后,孙卓离开在山东的“家”,前往深圳定居。
本就在海外疫情环境中进退两难,听说弟弟回来,孙悦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不打算留在新加坡了,一毕业,就迫不及待飞到了深圳。
穿汉服的孙悦
按照原本的计划,孙悦是想暂时留在新加坡就业。她的决定并不全因弟弟而改变,却也与孙卓有着很大关联。
“他回来后,家,突然成为一个想待的地方,一个港湾。”孙悦说。
2022年1月19日,赶在孙卓18岁生日这天,孙悦在抖音号@孙海洋家老大孙悦发布了一条致弟弟的视频。她带着浅浅的妆容,向弟弟亲切问好。彼时,孙悦已从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毕业,人在深圳隔离中。
她在视频里称,已为弟弟准备了生日礼物,等隔离一结束,就带去给他。
很快,孙悦随手发布的这条视频,达到了60多万的点赞量。从此,“孙卓姐姐”成为她走入公众视野的一个称谓。
孙悦视频截图
当年孙卓丢失后,孙悦又多了一个叫孙辉的弟弟。去年年底,孙卓回归这个家庭后,一家五口人开始了其乐融融的生活。
她给孙卓拍照,陪孙辉练英语,有时,也陪着爸妈和两个弟弟出门游玩。这一切,都记录在她抖音账号的视频里。那时,孙悦已获得150多万人的关注。
孙卓(左一)、孙悦、孙辉
刚踏出校园的大门,眼前这个硕士毕业生并没想好自己的出路,还是爸爸提醒她:“有那么多学识,干嘛不发挥出来?”
在爸爸的鼓励下,孙悦尝试发挥所长,做起阅读分享。她从小就喜欢看书,最早的一段痴迷读书的记忆,需要回溯到小学。
那时,每当她被家里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就会躲进书籍这个“避难所”。因没钱买书,孙悦便在周末去书城逛,每翻到一本喜欢的书,就一屁股坐到地上,直看到太阳落山。
年纪渐长,孙悦的梦想变化了好几轮,唯独热爱阅读一事不曾更改。每个阶段的阅读,都给她带来不同的影响。
读中学时,因欣赏三毛的才气和她对自由的追求,孙悦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作家;后来,她读到一本与电影相关的书籍,又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编剧或导演;再后来,她邂逅了柴静的《看见》,开始渴望成为一名新闻工作者。
充实的阅读给了她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让她得以度过不那么美好的童年时代,成长为今天的她。孙悦总结:“我的梦想是随着这些书变化的。”
如今,除了做知识分享,她也尝试着推荐图书。4月23日,孙悦第一次开直播,观看人数达到了7万多人。“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动静。”她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让孙悦感到开心的,是来自外界的反馈。
孙悦
孙悦告诉「最人物」,她推荐的第一本书是《云彩收集者手册》,目的是希望大家在努力奔跑的路上,别忘了抬头看看天空中的云,“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我们热爱的美好的事物。”
没想到几天后,一位粉丝留言介绍说,她做着一份劳累且让人压抑的工作,读完那本书后,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她抬头看了一会儿天上的云,突然就觉得释然。
孙悦为收到这样的分享而感动,“我真的有给他们带来一些力量。”
今年5月,阳光灿烂的一天,孙悦收到一束鲜花。那是粉色郁金香和白色雏菊的混合花束,拿到手里时,还能看到花骨朵上闪烁着晶莹的水滴。她将它捧回家,安放在屋内,惊讶与欣喜之余,孙悦仔仔细细给花束拍了几张照片。
寄花人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孙悦和他们合作的图书大卖,对方特地以此表达感谢。
孙悦收到的花
后来,孙悦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一些包裹,都是成箱的书。刚做图书带货时,她需要主动联系每家出版社,而现在,他们纷纷主动找过来寻求合作。她只需要把手里的书做个筛选,就能找到合作方。
效果最好的一次,孙悦一条视频就卖出了4万套《山海经》。不少粉丝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她。
一开始,大部分粉丝关注孙悦,是因为弟弟孙卓。“大家都觉得孙卓太可爱了。”孙悦说。几乎在每条视频的文案中,或每条视频的评论区,她都会向大家介绍孙卓的动向。
但前不久,却有一位网友在看完她所有的抖音视频后,留言问:“孙卓是谁?”
孙悦一时哭笑不得。
不可忽视的是,在抖音,孙悦已逐渐摘掉“孙卓姐姐”的标签,靠自身的学识受到更多人关注。有粉丝就曾给她留言说:“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孙卓姐姐,而是因为你是孙悦。”
也有人提出质疑,认为像她这样的海归硕士做带货是浪费学历。
孙悦却不敢苟同,她谦虚地说道:“我能在这个地方发光发热,在某些陌生的生命里留下一个小小的光点,产生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影响,就觉得非常值得。”
尽管这是一份线上的工作,孙悦却从不懈怠。她热情同网友互动,认真阅读99+的私信。遇到年轻父母抛来的给孩子选书的烦恼,她以给弟弟孙辉挑书的认真程度,给出相关建议。
孙悦与弟弟孙辉
那本《小狗钱钱》,就是她基于孙辉不懂如何管理零花钱,而送他的礼物。她希望有着同样问题的孩子,都能够读读这本书。
孙悦的家住在三楼,因为没有电梯,她需要徒手把出版社寄来的书搬至家中,后来书柜逐渐放满,爸爸给她在七楼又租下一间房,专门存放她的书。孙悦调侃说,搬书承包了她每天的运动量。
每一天,孙悦都躲在七楼的房子里选书。她先将出版社发来的海量书单粗略看一遍,再根据书的名字、封面、内页等信息,初步筛选出较为合适的书籍。成年人的书,要保证有阅读价值;童书要有趣,价值观不能有问题。
每一条发布出来的视频,都是她一人辛苦三至七天的结果,从选书到拍视频,再到剪辑发布,孙悦做得起劲儿。在她看来,把好书带给更多人,是和阅读一样让人快乐的事。
孙悦自认为是一个“爱折腾”的人,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她说,目前所做的图书带货,就是一个“折腾的过程。”
对于未来的职业规划,孙悦还没有完全确定。但她表示,无论以后还将从事什么工作,都希望继续把推书这件事做下去,给大家带来更多的优质内容。
孙悦视频截图
母亲节前一天,孙悦分享了自己“一口气”读完的书,《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提及阅读感受,她说,合上书页那一刻,觉得不吐不快。带着分享的欣喜,孙悦即刻录下一段视频,发布时,却故意避开了母亲节。
这个凭借学识出圈的女孩,热心、善良、理想主义。她严格恪守着属于自己的推书原则——不蹭流量,只推荐真正具有阅读价值的书籍。
“我不想去消减母亲节的意义。做母亲是一种更伟大的选择,比如说像我的妈妈,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但我们要意识到,这是一种伟大的付出,不是说她作为女性一个理所当然的义务。”
而《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也是她倾心推荐的一本书。她在视频里强调,不仅女性要去读,男性也要去读。
“这种悲剧的根源,一方面可能是父母对于性教育的避讳,另一方面就是社会舆论的凝视,给这些受到伤害的女性带来的那种羞耻和困境,导致房思琪式的悲剧不断发生。”
孙悦认为,避免这种悲剧的义务不仅仅属于母亲、女儿,更属于男性。
她试着把这本书借给了自己的一个男性朋友读,对方看完后开始睡不着觉。“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她笑着说道。
孙悦
在采访的最后,孙悦同「最人物」分享了这样一件事。她说,前不久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山区建了一个图书馆。“在梦里,它是一个透明的玻璃房子,建在悬崖边上,感觉山林里面的风从玻璃房子穿过去,书页哗哗地被翻开。”
那次梦醒后,孙悦回味了一下,“仔细一思考,这件事情也不是完全不能够办到。”至少现在,她就在抖音搭建她心中的“玻璃房子”。
六一儿童节来临之际,依托“全民好书计划”,抖音电商推出“六一嘉年华”活动,多位图书达人、出版机构和商家将参与其中,通过短视频和直播把优质童书带到更多消费者面前。
孙悦
孙悦也提前给粉丝录好了视频,这次,她推荐的是自己小时候喜欢的漫画家宫崎骏的作品。
孙悦相信,这本治愈了很多人童年的《龙猫》,值得被更多小朋友读到。“里面的温情与童真,可以给小朋友们带来力量。”她说。
最近,“抖音电商·寻找同行者”也关注到了孙悦的故事。“寻找同行者”是抖音电商的创作者成长大本营,致力于挖掘优质达人和商家,助力他们获得更多关注和机会,在平台实现更长远的发展。
其中,“与新生力同行”将持续关注青年电商创作者,讲述年轻人在抖音电商寻找方向、实现梦想的故事,与他们在创业路上探索更多新可能。
同孙悦一样的各类博主,将在各自所擅长的领域中,持续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