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们聊了远在北欧的瑞典垃圾分类的“神招数”（点击链接 ☞ 这个国家垃圾回收利用率高达99%，分类十多种留学生狂吐槽）。今天，来说一说同在亚洲、人口稠密、土地稀缺、生活饮食习惯又和我们较为相似的——新加坡。

提到坡村，很多人会想到“法纪严明”四个字。乱插插头、乱吐口香糖、半夜在外面乱喝酒、踩马桶不冲水……一不当心就会“踩雷”，远近闻名的“鞭刑”更是吓死宝宝了。

唯独对于垃圾分类，新加坡没有任何惩处措施，一切全靠国民自愿。新加坡国家环境局说了，不希望再通过垃圾分类增加居民的义务，希望大家能为了家园主动做环保。

一方面，没有惩戒，全靠自觉。另一方面，垃圾回收利用率竟高达61%，还以“零垃圾国家”为目标。怎么做到的？秘诀就是“3R原则”：Reduce（减量）、Reuse（再利用）和Recycle（再循环）。其中，最大的法宝就是“自愿包装协议”和“垃圾回收企业”。

旅居坡村的小伙伴这么说

海岸君的好友唐先生，租住在新加坡政府的HDB组屋（Housing Development Board，相当于国内经适房）里。小区外观是这样的 ↓↓↓

高层住宅内，一梯四户或六户，每层有个扔垃圾的管道，有点像飞机的行李架。住户可以将整包垃圾从管道中扔下去，管道直通底层的超大垃圾桶。管道口常年保持那么干净，因为每两周都要彻底消毒和保洁↓

注意，管道只能扔不可回收垃圾。像玻璃瓶、易拉罐、纸板箱等可回收垃圾，必须放到楼下的可回收垃圾桶里。桶是蓝色的，超大一个，非常能“吃”。

最下面黄色醒目提示

“不需要将可回收物再细分类投放”

不过，尽管政府说不用细分，但如今越来越多的区域会设置一些分类垃圾桶，用不同颜色区分垃圾。比如圣淘沙的分类垃圾桶是这样的，从左往右分别是塑料、纸类、易拉罐和其它垃圾，堪称艺术品。↓

多色的分类垃圾桶

唐先生说，新加坡垃圾分类的社会参与度很高，企业和非盈利性组织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

➪ 比如，如果有旧衣物、旧玩具，会有好几个慈善组织上门回收。他们会事先派发宣传单，写清楚会帮助谁，居民当天只要将衣服玩具洗净打包放在门口，上面再放一张宣传单上的小卡片就行了。

➪ 又如，电子垃圾也有专门的企业回收。在写字楼、商场、邻里活动中心等，会有专门回收电子垃圾的绿色木质箱子，只要把电子垃圾从投放口扔进去就行了。

回收电子垃圾的绿色木质箱子

所以，新加坡即便是分类，一般也只是简单分为可回收物和不可回收物两种。其中，可回收垃圾包括纸张、塑料、玻璃、易拉罐等，这些都可以统一放在专门的可回收垃圾桶或环保袋中，而厨余垃圾等其它生活垃圾则另放。

有数据表明，该国工业和商业垃圾中，99%的建筑及拆卸废料、97%的工业铁渣和有色金属、77%的木料、54%的废纸、48%的园艺业垃圾和11%的塑料都已循环利用。

海南鸡饭用油纸打包

一大盒铁皮枫斗礼盒，里面只有24包如扑克牌大小的纸包冲剂；买一盒月饼，包装比月饼更精美，都赶得上“买椟还珠”了……海岸君曾写过稿子，在上海的生活垃圾中，包装垃圾约占1/3。

产品精美的外包装

而在新加坡，数据惊人相似。所以，如果能将包装垃圾从源头上减量，后期的分类和处置，压力将大大减轻。

为此，2007年起，新加坡政府、工业企业和非政府组织联合发起签署了“自愿包装协议”《新加坡产品包装协定》，希望通过重新设计更小的包装、采用可循环的材料，来减少包装垃圾。

第一份协议有效期为2007年-2012年，五年后又签署了第二份协议。截至2016年，新加坡共减少了32000吨包装垃圾，节约了7500万新币（约合3.7亿元人民币）的支出。

所以，如今在新加坡超市里，大部分产品都是简单的纸盒包装，极少见到“土豪味礼盒”。哪怕去吃著名的海南鸡饭，也都用特殊油纸直接捆扎打包，再套上薄薄的可回收塑料袋。

海岸君认为，这种思路，值得上海的商业部门和企业借鉴。在垃圾强制分类时代，我们真的不需要层层叠叠的包装，来增加自己扔垃圾的负担。

分类“主力军”是回收企业

刚刚提到，新加坡的居民只需要将垃圾粗分为可回收和不可回收两种。所以，垃圾分类的“主力军”其实是垃圾回收企业，这也是坡村一大特色。

政府将整个新加坡分为七大区域，采用统一招标方式，由有资质的垃圾收集商参与投标。目前，新加坡共有4个垃圾收集商拥有许可证，提供垃圾收集服务，而居民也要缴纳相应的垃圾回收费用。此外，还有300多家注册的工商业垃圾收集商，可由企业自行选择。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对民众垃圾分类并无强制要求，但新加坡针对回收企业却很严格。比如，生活垃圾要求每天收集，并且在白天进行，工商业垃圾则需要在晚间进行。如果居民发现垃圾车没有在指定时间出现，可向国家环境局投诉，回收企业就会收到警告、罚款甚至吊销执照等处分。

曾有人跟随某家回收企业的垃圾车走了一圈，光垃圾车，这家企业就有普通垃圾车、环保垃圾车和工商业专用垃圾车三种。公司会向区域里的住户派发环保袋，住户将可回收循环的报纸、塑料、易拉罐、玻璃等放进去，如果用完了，工人收垃圾时会在邮箱里再放一卷环保袋。

而在分拣工厂里，各种环保品被细分到各自小组，进一步分类。塑料品就可分为三类：塑料桶等较厚的彩色塑料制品、洗衣液瓶等不透明塑料制品、透明的矿泉水瓶。纸张则分为报纸、打印纸及纸箱两类。塑料袋，分为彩色塑料袋和白色塑料袋两种，分别打包。

对于枯枝落叶，回收企业也会将上门收集的时间告知住户，并要求必须打包捆扎后才收。

• 木板要压碎、焚烧，送到花肥工厂加工；
• 废旧轮胎要拆下来，铁拿去卖，橡胶则交给工厂处理，做塑胶跑道；
• 旧床垫会拆开，弹簧、铁板和海绵都能回收卖钱；
• 甚至，连清扫街道的灰土都进行回收，将沙土和其它垃圾分离收集后，能卖给花肥公司培土堆肥……

可以说，能用的都用了，能卖的都卖了。最后实在无法回收的，才集中送往焚化厂。

焚化后灰烬只占总量1/10

当60%的垃圾都在前往焚化厂的路上“打道回府”后，焚烧填埋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每天全国产生的垃圾中，38%的垃圾会送到4个焚化厂焚烧发电，四家的电力占全国使用量的2%-3%。另有2%的垃圾不可焚烧或利用，会被直接送去填埋场。也就是说，虽然每天产生2万多吨垃圾，但最终填埋量仅2000多吨，大大节约了土地资源。

大士南焚化厂

在焚化厂，合理的规划、先进的技术、高标的排放、严格的监管、信息的公开、公众的教育等都是重点。国内垃圾焚烧厂频受抵制，但新加坡开始建焚烧厂较早，当时周边几公里都还没有人居住。规划早、选址放在工业园区、建立合理的利益补偿机制，是取得百姓理解的三大妙招。

比如，乌鲁班丹焚化厂开建时，周边5公里都没有居民，但后来组屋（类似于国内的经适房）逐渐逼近，最后最靠近的居民区只有500米。而政府在制定这部分组屋的房价时，也比其他组屋要低，仍有很多人愿意来这里买房。

焚烧灰烬围海填出生态岛

新加坡的填埋场中，最特别的要数实马高垃圾埋置场。这是世界第一个从海域发展出来的垃圾埋置场，新加坡国家环保局预计至少可以使用到2045年。

实马高岛位于新加坡本岛以南约8公里，和邻近的锡京岛相互连接，铺设人工海堤用的材料，是四个垃圾焚化场的灰烬。为了不污染环境，岛的四周都铺设不透水的保护膜，确保填埋垃圾中的有毒物质不会流入海中。建成后，接收了新加坡所有垃圾焚烧场的灰烬、不可回收生活废弃物、工业和建筑垃圾。

可是，走在这里并没有刺鼻恶臭，海鸟飞翔、渔船捕捞，就像个生态大花园。在这里，有700多种不同种类的动物和植物和谐共处，还包括许多珍稀物种。一些受保护的野生动物比如大嘴鹭、马来西亚环颈鸻都在岛上筑巢，濒临灭绝的中国白海豚也出现经常在小岛附近的海域里。开发期间被摧毁的13万平方米红树林，也由政府补种了，现在已经重新长成了小树林。

为了让公众看到生态还原的实例，实马高岛向游客开放，周一至周五可登岛游览。许多学校会组织学生去接受环保教育，或者在退潮后留下的水坑里寻找海葵和海星，向下一代传播最先进的环保理念。

金海岸工作室

作 者 | 金旻矣

图 片 | 唐 照 金旻矣 东方IC 网 络

编 辑 | 梁 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