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我八、九岁的时候,由于东北冬天的天气极冷,连续几年春节期间我都生了病,而当时我年纪小不懂事吃不进去药丸,爸爸只好背着我去村卫生所打针,小小的我觉得爸爸的后背就是自己最坚实的依靠。那个时候爸爸在离家40多公里远的工厂上班,一两周才能骑自行车回家一次,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买点饼干等零食,到现在我也不太清楚,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想爸爸还是爸爸带回的那些好吃的。
青年时的爸爸与少年时的我
爸爸年轻当兵的时候经老家人介绍认识了妈妈,他们见了几次面后就结婚了。爸爸当兵5年后他们才结束了两地生活,回到老家后爸爸经分配得到了一份工作,在一间离家40公里远的工厂。
奶奶和妈妈去部队看爸爸
我出生在爸妈借钱盖的两间小房子里,对于那个年代来说这两间房子还算不错,是我们当时温馨的家园。2013年我重访老家,用手机拍下了这两间房子最后的照片。
我出生的房子
在那个年代,农村家庭中有个工人,每个月有固定收入,而且爸爸经常买给我好吃的,很多小伙伴都羡慕我。1991年,爸爸工作的工厂搬迁,我们一家搬去了一个小县城。
我最小的一张照片
转瞬间,我长大了,也进入了爸爸的工厂工作。刚进工厂就赶上了下岗潮,我和父亲都下岗了,我便决定出国打工,没想到这个决定让我从此背井离乡。这以后,我和父母就只有我每次回家探亲的短暂相聚。
我们一家和小姨
爸爸复员后,一直跟战友保持良好的关系,经常走动。在我出国打工前,爸爸也一直叮嘱我为人处事之道。那时和我一起去新加坡打工的八个伙伴,我想我们也会像爸爸他们的战友情一样深厚。爸爸语重心长的跟我说:“自己去体会吧,经历才会长大”。在送别的车站里,火车开动的一刹那,我看到妈妈在一个角落偷偷的落泪,那一瞬间我的泪水也夺眶而出,直到今天,妈妈那时的表情我都记忆犹新。没有分别时的伤心,怎么有再见时的喜极而泣。
98年拍摄于新加坡寄给父母的照片
到了新加坡,我逐渐体会到了爸爸对我说的一些话,“在没有利益冲突时人相对容易相处也容易交心,很多人最好的朋友或许都来自同学而不是来自工作同事”。所以我自己也总结了一句话,“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朋友,而是有选择的交朋友,志同道合很重要”。
爸爸寄给我的照片
我在新加坡工作时主要通过书信与爸爸沟通联系,因为当时换算成人民币50元的电话卡只能打5分钟电话,所以一般我们没有非常重要的事都不舍得打电话。在新加坡工作的4年里,是爸爸的信件给了我重要的心理支撑。
爸爸妈妈的合影
在新加坡工作期间我喜欢上了摄影,所以回国后专门去了市里影楼学习拍照,随后自己开了个儿童影楼,不过最终没有经营好。
照相馆开业时的照片
2005年,我再次去到新加坡打工。06年的一天,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爸爸脑血栓住院了,我赶紧给家里汇了钱,希望爸爸得到尽量好的治疗,恢复的更好些。遗憾的是,爸爸出院后沟通讲话没有了以前的逻辑,行动也缓慢了许多。我也从之前大多时候跟爸爸讲电话,不知不觉中慢慢转变成和妈妈讲电话更多了。
给家里寄钱后坐巴士的手机自拍(2006)
决定回国后,我面对两个选择,一是回到父母的身边找份工作,二是去新加坡工作单位的上海分公司工作,我选择了后者,收入高且相对稳定。因为我明白了一个事情,当需要钱的时候如果没有钱,即使守在他们身边我觉得我也会更痛苦。
父母合影(2010年)
在上海工作,我一年可以回家2-3次,而且也相对新加坡更自由,父母也理解和支持我在上海工作的决定。
一家人合影(2015)
2016年9月,距上次脑血栓入院10年后,父亲脑出血再次住进医院,这一次病情更加严重。在病房恢复期间,父亲排不出便,异常难受,而我干着急手足无措,护工用手帮父亲排便,让我异常感动,背着母亲多给护工点钱,因为我觉得护工做了本应该是我做的事。
病房里的父亲
这一次出院后,父亲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坐上了轮椅,好在父亲讲话没受太大影响,从这一刻开始妈妈和我成为了这个家的支撑。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一切,当你觉得这一切离你还很遥远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其实这些需要经历的事情已经悄悄的到来。
妈妈推着父亲
人在他乡,会想念妈妈做的饭菜、思念家的味道,孤独时候有个人在身边唠唠叨叨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没有经历过的人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每次回家妈妈给我做饭
在这个忙碌繁华的大千世界,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出外打拼,家里留下了不知不觉已经老去的父母,我们考虑再三,不能留在他们身边照顾也是无奈的选择。70多岁的妈妈照顾轮椅上的爸爸,我很心疼。临行前,妈妈说:“有我呢,放心吧,儿子”。
出门前,再看看父母
(记录我的心路历程 2020 04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