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繁忠人生博一把 不当打工皇帝要创医疗器械王国

财经人物

周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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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事业迈入高峰之际,曾繁忠毅然放弃西门子医疗大中华区总裁的职位,转去创业买下中国TCL医疗器械股权。‘有不少人笑我傻……但人生大概只有两个五十年,失败就失败吧,博一把比安稳过一生重要得多。’

第一次和曾繁忠见面闲聊时,问起他最近在忙什么,他耸耸肩说:“没什么,就是忙着跟领导见面谈事。”

起初以为他所谓的领导是一般企业老板,后来看了他的微信朋友圈,从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联合国前秘书长潘基文、日本前首相鸠山由纪夫,到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皮萨里德斯教授(Christopher A. Pissarides),都是政经界颇具影响力的人物。

他告诉《联合早报》,前阵子他刚应印度尼西亚佐科政府的邀请,到印尼与东爪哇省长科菲花( Khofifah Indar Parawansa) 会面,分享改善印尼医疗设备服务水平的意见。

现年52岁的曾繁忠曾是西门子医疗(Siemens Healthineers)大中华区总裁,具丰富医疗经验,在中国医疗界也有广阔人脉。

西门子是德国的跨国企业,是一家全球50强企业,活跃于能源、医疗、基础设施和工业领域。其中,西门子医疗主要提供精准医疗器械和先进医疗解决方案,去年在法兰克福证券交易所上市,成为德国20多年来最大宗上市交易。

中国是西门子医疗第二大市场,仅在美国之后。

曾繁忠于2014年11月出任西门子医疗大中华区总裁,之后兼任公司董事会主席,领导整个地区7500多名员工,并在短短时间内带领公司实现订单双位数增长,年营收达到20亿欧元(30.5亿新元)。

全球50强 亚洲一把手  

身为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他也是西门子首位亚裔总裁级人物,相信也是唯一在中国大型外企担任总裁职位的新加坡人。

两年前,正当事业迈入高峰期,50岁的曾繁忠却选择放弃百万元年薪,离开这家自己任职超过18年的公司,破釜沉舟地投资买下中国TCL医疗器械的大部分股权,利用这平台开启新事业。

他的大胆决定令朋友感到不解,有朋友甚至好奇地问:“你是全球50强企业的亚洲一把手,拥有一个让很多人羡慕的工作和薪水,你却选择放弃这一切?你头脑是不是进水了?”

曾繁忠当然不是“头脑进水”,在做出决定前,他也已完全考虑清楚一切。

他告诉记者说:“的确,大企业工作的待遇很好,我公干时飞的是商务舱或头等舱,住的是五星级酒店,每年薪水数百万元,公司也提供我房子、车子甚至司机等,这种生活非常安逸,仿佛像皇帝一样。

“但无论我薪水多高,待遇多好,我始终只是一个帮人打工的皇帝,并不拥有这公司的生意。所谓五十而知天命。在帮人打工这么年多后,我认为是时候放下一切,去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事业了。”

归零开始 放下一切争取成功

曾繁忠有一群国民服役时期认识的好友,当中有一名理工学院毕业后出来创业。50岁那年大伙一起出来喝酒庆祝、缅怀人生岁月时,曾繁忠发现他虽是大企业总裁,但实际成就还不如这位创业的朋友。

这给了曾繁忠当头一击。他颇有感概地说:“我朋友没读大学,但他创办的生意做得很好,而且是个人拥有的,论身家财富其实比我还多。而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我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因为他肯冒险,勇于尝试去争取成功。我们这些在企业界打滚多年的人却总是只求安稳,尽心尽力只为避免失败。”

获私募基金投资人支持  

另一件促使他做出离职创业决定的是,他无意中发现TCL医疗器械有收购的可能性,又在机缘巧合情况下遇到伯乐,获得认识20多年的本地私募基金投资人张毅达支持。

曾繁忠说:“我清晰记得,我陪着他到无锡考察TCL医疗业务后。在回上海的路上,他告诉我如果我愿意离开西门子,出来接盘TCL的业务,他愿意在财务上支持我,出资帮我全盘收购它们,并协助我打造这个平台,五年内在国际证券市场挂牌上市。他的这番话给了我极大信心,让我决定放下一切,归零开始。”

TCL医疗器械是中国消费巨头TCL集团旗下公司,设立于2009年,主要从事包括X光、超声设备、核磁共振(MRI)和电脑断层扫描(CT Scan)等一系列高品质医疗影像诊断产品的生产销售,是TCL集团转向医疗电子器械领域发展的壮举。不过10年下来,这家公司仍有许多改善提升空间。

曾繁忠现为TCL医疗器械董事长。他认为,凭借TCL品牌影响力和他对中国市场的了解,他能充分发挥TCL医疗潜能,让它成为创新和具技术优势的领先医疗器械公司。

基于保密协议限制,曾繁忠无法透露收购条款的细节及价格。不过他透露公司短短半年内已签署两项协议,包括与德国上市的医疗器械公司Eckert & Ziegle签署合资协议。在这协议中,TCL公司估值已从当初的1.25亿人民币,升至4亿人民币(约8000万新元)。  

重要的是,这一切还只是开始。曾繁忠说,公司已在和几家国际投资基金商谈下一轮的融资,预料公司估值还会进一步增长。

他自信地说:“当初,有不少人笑我傻,放弃大公司总裁工作去创业。但这半年来,我为新公司创造的价值,已超出我10年所賺薪水。况且,人生大概只有两个50年,失败就失败吧,博一把比安稳过一生重要得多。”

到中国工作是最大挑战

回顾人生上半场,曾繁忠说自己一直是按照父母意愿,以“考取优异文凭,然后争取到大公司上班”为目标而努力。

他来自普通家庭,家中四名兄弟姐妹,他排行老大,父亲早期在峇淡岛设成衣工厂,后来成衣生意不好,转而经营纸料制作的小本生意。

曾繁忠毕业于德新中学和南洋初级学院,之后考获新加坡国立大学生物化学学士学位。毕业后,他曾在3M公司工作。2000年,他加入西门子,一步一脚印慢慢爬上企业阶梯,成为西门子医学诊断业务的东南亚总经理。

2008年,西门子发生“贿赂门”事件,公司涉嫌为赢得合同而通过不正当手段在全球各个国家多次行贿,其中包括一些中国公司。这起事件令西门子出现人事大变动,多名主管遭调职。这给曾繁忠带来事业契机。

有一天,他忽然接到上层老板来电,要他马上到中国接管当地业务,这是他职业生涯的重要转折点。

曾繁忠感触良多地说:“我在西门子工作很久,但最为重要且必须面对的挑战,无疑就是到中国工作。因为中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有很悠久的文化。怎么融入这里,理解中国市场,这一切我都得从零开始学起。”

中美贸易争端掀起,知识产权和技术转让课题前阵子引起热议。曾繁忠坦言,西门子作为领先科技公司,也曾遭遇知识产权的困扰。像他就碰过有人跟他商议合资项目不成后,愤然采取挖角行动,一下子把公司数十名顶尖科研人才全都挖走,不少重要技术因而外流出去。

为此,他在打造TCL医疗器械平台时,除了重视知识产权的保护,确保公司最核心技术不会被盗取,同时也强调以合情合法合理手段去获取新技术,与合作方取得双赢共利。

下一个50年要活得更精彩

谈到当前中国医疗器械市场,曾繁忠指出,市场现在由三大巨头“GPS”所主导,即通用(GE)、飞利浦(Philips)和西门子。这三家“百年老店”拥有最先进技术和各类智能医疗解决方案,在科技研发方面的投入也是许多业者难以匹敌的。

然而,这三家跨国企业的医疗器械价位偏向高端,单是一台断层扫描机就价值百多万美元。随着这个市场近乎饱和,TCL医疗这类本土化企业,将有机会抢攻更广阔的基层市场。

本土化生产降低成本  

尤其是中国政府约两年前提出,到了2020年和2025年县级医院国产中高端医疗器械占有率要分别达50%和70%。曾繁忠认为,这对TCL医疗器械是重大利好因素,可利用本土化生产,以降低成本。

他透露,公司下来策略是积极跟外国医疗公司合作,把它们的技术引入中国,实现本地化研发。然后,在中国设厂生产这些产品,提供品质足以媲美“GPS”,不过成本相对低一点的医疗器械。

例如,他现在合作的Eckert & Ziegle,主要从事放射性肿瘤治疗器械。曾繁忠相信,通过合资,他既能将德国高水平治疗技术带到中国,提高肿瘤治疗者的治愈率,又能加快这些器械的市场准入,扩大中国国内以至国际的销售板块布局。

他估计,本土化研发和生产方式,可将医疗器械成本降低至少五成。

这也正是他当初离职开创新事业的目的。

曾繁忠说:“这些年来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让更广大群体能享受到负担得起的高品质医疗服务。尤其是现在,中国有越来越易患慢性疾病的老年人口,我希望能为他们打造符合他们价格需求的产品。这是比赚钱更有意义的事,”

曾繁忠的新事业最终能取得什么样的成果,仍有待时间验证。他相信,他的第一个50年,从企业底层逐步爬上西门子大中华总裁位置,这样的经历固然很难得,但他的下一个50年,却会活得更精彩和开心。

开拓海外市场 心系新加坡

曾繁忠一家人现在住在上海,包括他的三个介于10岁至15岁的女儿,也是在当地国际学校上课。

在海外奔波多年,曾繁忠对新加坡其实有很深的情感。他说,在中国他经常穿着光鲜大衣,顶着总裁和董事长身份出席各类商业应酬活动,但可以选择的话,他更喜欢穿着T恤短裤,跟儿时好友到咖啡店喝咖啡聊天。

“只不过从商业角度而言,新加坡市场很小,中国市场很大。我在中国可以找到很多机会,新加坡却很难找到大展拳脚的空间。”他无奈地说。

曾繁忠在上海有一个60多岁邻居,穿着谈吐平凡,生活悠闲,但家里庭院却摆放多部豪华轿车,显得非常富裕。他好奇这邻居到底是做什么生意,赚这么多钱,一问之下发现邻居只是一名文具商,专门制造销售原子笔的笔芯。

小小的一根笔芯,就能创造出巨大财富,带来富裕安逸的生活。这事让曾繁忠见识到中国市场的庞大,行行都能賺大钱。“

因此,他认为新加坡企业要克服当前和长远挑战,开拓海外市场仍是不二法门,特别是把握中国经济新发展阶段的机遇。

他说,瑞士也是一个小国、却可在金融、工业、精密工程、能源等领域同德国、法国和英国等欧洲大国一较高低。“我相信,新加坡有这方面的专才资源,只要有更积极拼搏精神,也能达到瑞士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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