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乌节路,是晚上,尚未见识这个购物天堂的繁华与丰盛,先被一团一团前所未闻的鸟声震住了。一棵棵粗大的高树上,鸟的啁啾大团大团砸下来,让我的耳鼓猝不及防。准确说一开始我都不知道那是鸟叫,因为我以前从未听到过如此繁密、浩大、尖脆而高亢的鸟群合鸣。
Play(每每到了傍晚时分,乌节路的鸟群都会大阵仗的叫着)
我无比新奇地驻足谛听,感觉那就像是鸟的王国爆发了世界大战,千军万马,战声隆隆;又像是万人大会乱了套,吵成一锅粥,我甚至为它们担心:如此嘈杂喧嚣,它们说的什么,对方听得清?反正我是听不清的,我只知道这鸟声盖过了一切,所有的车声、人声都已隐没不闻,让你感觉这乌节路不是什么著名商圈,而是一个鸟的世界,是鸟在统治。
后来我知道这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八哥,很智慧的鸟,会说人话。
有一次一只八哥还飞进了我的窗户,站在我的电脑上斜着眼仔细端详了好一会,仿佛在研究这电脑的工作原理;有好几次我看到成群结队的八哥和野鸽,还有少量的秧鸡,包围了坐着草地上用手抓饭吃的孟加拉建筑工人,建筑工人则用一只手抓饭,用另一只手驱赶。起初我对他们驱赶鸟很不理解,因为在中国你想喂鸟还喂不上呢。
记得我以前还写过一篇《怀念鸟声》的文章,发在当时的《湖北日报》东湖副刊上。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们突然发现见不到鸟影、听不到鸟声了。可能与农药污染有关,也可能与气枪打鸟、罗网捕鸟有关吧,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只感觉没有飞鸟的天空多么荒芜啊,没有啼鸟的春晓多么空洞啊。后来鸟倒是回来了,但依然怕人,躲得远远的。所以我初到新加坡,真正看到小鸟依人的情景,那真是既欣喜又感动。
何止是鸟啊。
那么多的松鼠,就在行道树上、灌木丛里窜来窜去,你给它拍照,它还挺配合的,傻傻地盯着你的镜头看,等你拍完了,再机灵地溜走。每次见此情景,我都要感慨一番,因为我总要想起前几年还专门去浙江某地的松鼠园看松鼠,我们满脚泥水在树林里走来走去,却一只都没看到。工作人员解释说,老板的确买了很多松鼠,投放在树林里,但林子大了,松鼠不知躲哪去了。
那么多的原鸡,就在草地上、公园里成双结对,悠然觅食,我总是忍不住要告诉同伴,说这个原鸡是未经驯化的鸡,准确说它们因为没有被驯化,现在还是一种鸟。我还告诉他们,说有一次我在安徽宁国的一个狩猎场里,见到过这种原鸡,老板说要卖一万元一只。虽然我当时就怀疑他虚报了价格,但就算打一折也是一千元啊。要是在吾国,怎么能够容忍它们如此大摇大摆、无忧无虑,比咱人类还快活?
还有巨龟、巨蜥、水獭、猴子、野猪甚至蟒蛇等等,也是时不时不去动物园就可以见到。新加坡是一个国际都市,也是一个花园城市,还是一个森林城市,却也像个野生动物园。我想这与他们的环境保护自然有关,更关键的应该是他们法律有效地禁止了野生动物交易。其实野生动物不仅是未经检疫,吃起来很不安全,而且实在不怎么好吃。记得多年以前我曾经专程去外省吃什么老鹰火锅,几块骨头上附着一层皮而已,怎么啃都啃不动。
问题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们把飞鸟当稀罕的天使,我们的诗人热情地讴歌山雀子叫醒的江南,而新加坡人却说鸟多成灾,说那是鸟患。鸟声扰民,吵得你睡不着,睡着了又把你吵醒,有时还吵得你开不了会。你在熟食中心进餐,它们会明目张胆地哄抢你碗里的饭菜,甚至会抓伤你的脸。更麻烦的是它经常用鸟屎空袭你,精准地射进你的头发、你的脸颊和颈脖,当然还有你上班前刚刚换上的干净衣服,让你防不胜防。
所以新加坡立法,严禁喂养野鸽。我当时大惑不解,给野鸽献爱心都不允许?鸽子衔来橄榄枝,那是多么和美的景象,永远定格在历史与信仰的时空。可是新加坡野鸽太多太多了,繁殖太快了,居然成了公害。事情有时候是向相反的方向发展,你本以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但有些时候并不是这样。我们现在以为保护野生动物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很多种野生动物濒临灭绝;可是一旦野生动物泛滥成灾,侵扰人类的生存,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文明病吧。正如我们为了消灭害虫,大量喷洒农药,而农药不仅残留在庄稼和蔬菜上,还渗入泥土,渗入青草,渗入牛肉,再渗入人体,那又如何是好?人类社会飞速发展,文明进步没有止境,可人类依然面临诸多麻烦,新的问题层出不穷,前景依然那么暗淡。新加坡高度发达,一些相对落后国家的人把她当成天堂,移民局的大厅每天都挤满了人,可是她不是天堂。
新加坡很多方面都做得很好,但她也有科学和伦理都难以解决的问题,这其实是人类整体面临的一些根本问题,于是我们仰望星空,面对上苍,让救赎凸显出来祂的分量。
(作者:蔡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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