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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女性的不平凡——三名新加坡职业女性讲述事业与家庭故事

作者:陈映蓁

无论在家庭或职场,新加坡女性的坚韧与无私付出显而易见。要兼顾亲人与事业,并在两者之间取得平衡,绝对没有想象中简单。

配合社会及家庭发展部将2021年定为“欢庆新加坡女性年”,三名任职于不同领域的职业女性受访分享她们如何在伴侣、亲人及上司同事的支持下,突破“男主外,女主内”的框框,继续在家庭、职场和社会扮演多个关键角色,全心付出,全意贡献。

新加坡社会及家庭发展部将2021年定为“欢庆新加坡女性年”(Year of Celebrating SG Women),除了回顾新加坡女性的成就,也欢庆新加坡女性的进步和潜能,并促进女性的发展。

根据联合国《2019年人类发展报告》,新加坡的性别平等指数在162个国家之中排名第11,女性无论教育水平或就业情况都有亮眼表现,例如拥有大学文凭的本地居民(25岁及以上)之中有50.8%为女性。此外,新加坡女性就业率从2009年的64%上升至2019年的73%,律政界、商界及其他领域也不乏女性领袖与代表。

难得的是,尽管时间和精力有限,许多职业妇女却没有把工作和家庭视为二选一的问题,冲刺事业之余也兼顾家庭。同样难得的是,她们背后有强而有力的后盾——休戚与共的伴侣,一起肩负照护孩子与家务事的责任;善解人意的上司和同事,让工作的安排更灵活,更具伸缩性。

辞工当全职爸爸 支持妻子继承家传古早味

陈志圣(40岁,全职爸爸) 李瑞芳(37岁,小贩)

陈志圣和太太李瑞芳认为孩子出生后由家长照顾比较理想,商量后决定由陈志圣肩负主要照护责任。(龙国雄摄)

小贩的工作有多艰辛可想而知,祖传美味的接班人面对的压力更是非同小可。竹脚小贩中心的“545黄埔虾面”拥有85年历史,摊主李瑞芳为了继承家传古早味而辞掉金融白领工作,变成每天凌晨2时出门准备开档,下午4时过后才到家的第三代掌门。2015年怀上第一胎时,她与丈夫陈志圣都不想把孩子交给托婴服务中心,商量后决定由丈夫肩负主要照护责任。

陈志圣说:“我和太太都觉得孩子出生后由家长照顾比较理想,特别是在孩子可以走路和沟通之前。新生宝宝需要很多关心和照顾,而且除了满足宝宝的基本需求,可能还有很多不容易处理的事情,需要无私的爱才能做到。”

男主内,女主外的安排未成社会主流,但陈志圣没有丝毫犹豫。对他而言,父亲和母亲扮演的角色大同小异,他只是努力做好身为家长应该做的事。他说:“当时我在做社媒营销,已经是居家工作,因此(成为全职爸爸)这个决定非常简单。”

李瑞芳说:“其他人知道志圣的决定都赞赏不已,很多人有照顾孩子的切身经验,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因此非常尊敬他,我也因此感到自豪。”

夫妻俩去年迎来第二个女儿,陈志圣目前除了照顾孩子,也帮忙处理小贩摊位的行政事务。李瑞芳坦言自己陪伴孩子的时间比丈夫少,因此女儿和爸爸较亲,但家里唯一经济支柱这个身份让她感受到责任感与成就感,她也对丈夫有信心,“我全心全意信任他,知道孩子们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虽然无法时时陪在孩子身边,但李瑞芳非常重视自己身为妻子和母亲的双重角色。忙完档口的生意已筋疲力尽,回到家她仍尽量给家人烹煮健康的晚餐,也用心为另一半腾出时间。“我和孩子都在7时左右睡觉,陪伴老公的时间非常有限,所以每逢休息日,孩子入睡后我都尽量和他度过‘优质时间’(quality time),例如为他烹煮他最喜欢的料理。”

抑郁症来袭,夫妻携手渡过难关

大女儿出生后的两三年,陈志圣不时承接社媒营销工作,但他渐渐发现顾此易失彼,结果无论工作或照护都难以专心,也找不到自我照顾的时间。李瑞芳留意到他的情绪渐渐有了转变,常常闷闷不乐,时时疲累不堪。“有一天,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究竟有何感受。那时的他哭了,开始和我坦白。”

李瑞芳决定带他到心理卫生学院求医,大约一个月后情况有所改善。为免蜡烛两头烧,陈志圣开始从“兼顾工作的居家爸爸”变成全职爸爸,他说自己现在更能体会母亲以及其他照护者的付出,感恩之情益发深刻,对妻子的感激更是溢于言表。

“即便在最黑暗的日子里,太太依旧对我不离不弃,她始终相信我,我说再多的谢谢也不够。坦白说,如果不是她在我艰难的时期主动‘出手相助’,现在的我或许根本不会存在。”

夫妻携手共同渡过难关,感情必然更进一步,对于亲情、爱情也有更深刻的体会。李瑞芳认为为人父母者应抛开性别规范,“只要根据孩子的需要扮演好所需角色就行了。”

一起居家办公更灵活 新手父母轮流顾宝宝

蔡维良(33岁,公务员) 邢婉琴(29岁,社区护士)

邢婉琴庆幸丈夫蔡维良是个凡事亲力亲为的父亲,无论照顾孩子或做家务,两人都乐于分工合作。(林国明摄)

无论是打扫、洗衣、下厨,或是给五个月大的女儿喂奶、冲凉或换尿片,蔡维良和邢婉琴都分工合作,宝宝晚上饿了要喝奶,两人也轮流“值夜班”。

蔡维良说:“我们没有明文规定如何分工,比较像是有了共识和默契,谁正好在家或有空就由谁负责。何况我也习惯做家务,我觉得主动做这些事其实没什么特别,照顾孩子也不应该只是妈妈的事。”

本月初休完产假并返工的邢婉琴说:“我很庆幸丈夫是个凡事亲力亲为的父亲。照顾孩子不只是女性的责任,还好现在新一代的想法有了转变,很多爸爸更愿意和妻子分担责任,居家爸爸也不再面对那么多偏见。”

蔡维良在冠病暴发后开始居家办公,目前一周有大约四天在家工作。夫妻俩原本准备使用托婴服务,无奈住家附近全额满,因此邢婉琴特别和上司商量,灵活调整工作时间:上午时段如常在办公室工作,下午则是居家办公。“难得有上司体谅和支持,上司也明白托婴服务不易找。有了这个安排,我才可以在照顾孩子和工作之间取得平衡。亲人的支持也非常重要,我很感激家婆会在白天过来帮忙。”

蔡维良的上司同样能体恤他的处境,也明白现在是过渡期,新手父母需要时间调整。“虽然不时要开会,但幸好还是有时间空隙可以照顾宝宝,至今未有必须同时开会和看顾宝宝的情况。难得的是现在可以省下通勤时间,因此有更多时间陪在宝宝身边。”

他认为新手父母在分担照护责任时,一定要自动自发,而且要保持良好沟通。至于如何照顾宝宝,他建议坐月期间多观察陪月妇,向她学习。

蔡维良说:“现在听说有爸爸辞工照顾孩子,或许还是会引起一些异样眼光,但渐渐地,我们都认识到这会越来越常见。毕竟孩子如果无法由妈妈照顾,那爸爸一定要‘挺身而出’。”

丈夫患有早发性失智症 妻子全心照护也全意工作

王丽娟(63岁)的同事和上司都知道,每个周六是她的“失智症时间”/“ADA时间”,因此周六都不找她开会。ADA是新加坡失智症协会(Alzheimer’s Disease Association)的简称。

王丽娟是跨国资讯通信科技公司恩士讯(NCS)的保健客户交付主任,责任重大且工作繁重,每天工作11、12个小时不足为奇。但无论多忙,她每逢周六都会陪丈夫刘怀坚(64岁)参与ADA的“勿忘我”活动,与其他被诊断患有失智症的人士以及他们的亲属一起玩桌游、看表演等。

刘怀坚在2013年被诊断患有早发性失智症,王丽娟认为自己必须在工作与照护之间取得平衡,因此更有意识地腾出时间陪伴他,以免他缺乏安全感。

刘怀坚患有早发性失智症,王丽娟工作再繁重,都会有意识腾出时间陪他,确保他有足够的安全感。(萧紫薇摄)

王丽娟说:“我在周末也必须工作,但先生非常享受和期待ADA的活动,所以我让同事知道那是我的ADA时间,他们也都非常体谅,尽量不找我开会。如果有急事,我可能就坐在(活动室)一角,通过手机办公,但至少让丈夫看得见我。”

平时开会和工作时,王丽娟不时收到先生的信息或电话,想知道她的行踪。为免增添他的焦虑,她都尽快回复。庆幸的是,上司和同事都知道并谅解她是丈夫的主要照护人;她的上司还成为ADA的义工,在“回忆咖啡厅”活动上献唱,让她印象深刻。

王丽娟说:“NCS是个非常支持员工的公司,从总裁到人事部,大家都肯定并珍惜年长员工的技能和付出,也支持必须肩负照护工作的员工。”

王丽娟在冠病暴发后改为居家办公,现在则是分组隔周回公司上班,她期待这个灵活安排可继续实行,除了可省下通勤时间,上网开会还可以一个接着一个,她认为这种工作方式更有效率,也更适宜身兼照护责任的员工。她形容自己既是丈夫的“大脑”(帮他记住重要的事并提醒他),也是他的双眼(“要仔细观察他的任何改变”)及安全感的来源(“一定要时时联络得上,来电要听,短信要复”)。此外,王丽娟的照护对象包括89岁的家婆以及刘怀坚80岁的阿姨。

王丽娟说:“身为照护人,就必须接受这是一个每天24小时,每周7天,每年365天都必须履行的责任。”

尽管如此,她从未考虑辞去工作。“我有能力扮演好这两个角色,既能做好全职工,也能做好看护者该做的事。何况,工作让我保持大脑和身体的活跃,也让我有所贡献。虽然有时必须两头忙,但工作给了我喘息的时间和空间。我必须先顾好自己,才能把丈夫照顾好。”

刘怀坚目前的症状仍属轻微,他鼓励妻子继续工作。夫妻俩每天一起享用三餐、散步、以及玩刘怀坚从中学开始就喜欢的拼字桌游Scrabble,都是快乐和甜蜜的时间。

王丽娟坚信,心爱的人应该尽量自己照顾,因为自己的家是熟悉的环境,有满满的爱,有助避免病情恶化。她期待照护者都能得到社区支持,例如得到雇主许可,能自由选择居家工作;如果在聘请帮佣时能得到津贴,也有助减轻照护的负担。

随着时代蜕变,新加坡务必确保现有法律及政策能继续支持女性的发展。

配合相关课题的检讨工作,新加坡政府与民间组织去年9月推出“新加坡妇女发展对话”,欢迎国人参与。所有反馈将交由政府整理成白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