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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决战岂止在疆场?新加坡抗击SARS的惨痛回忆

如今的新型肺炎疫情,让人想起了17年前的非典。不论在中国还是新加坡,都有一群白衣天使奋战在抗击病毒一线,他们是勇敢的逆行者,值得我们缅怀。

王医生,你走了。

这些天来,一直担心,一直害怕,一直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作为一名为了保护我们而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医护人员,在抗病最前线与病魔直接搏斗、与死神奋力抗争的你,终于倒下了。噩耗传来,我感到一阵阵的心痛,我多么希望这个消息不是真的!

这场瘟疫来得十分猛烈,也十分突然,一时间叫我们还真的有些措手不及。3月下旬,当我们正在暗自庆幸第二次海湾战争距离我们足够遥远的时候,当我们正在忙于应付经济衰退所带来的种种困难的时候,非典型肺炎这个手持镰刀、身披黑袍的瘟神静悄悄地降临在我们的身边。

图片来自 维基百科当瘟疫降临的时候,出于求生的本能,我们都纷纷选择了一切能够选择的措施:买口罩,煮板蓝根;不上班,不上学,不购物,不上餐馆,不搭乘公共运输;不出国,国外再要紧的生意或会议统统取消;不接待,国外再尊贵的客人统统不要来访,拒不接待;……但是,你和你的同事们选择了什么?在战争面前,军人的选择是牺牲,因为军人就是牺牲的代名词;在病魔的挑战面前,医护人员的选择也是牺牲,因为医护人员也是牺牲的代名词。此时此刻,牺牲,是你们义无反顾的选择。

在中国的时候,我们熟悉的英雄是董存瑞、黄继光。董存瑞舍身炸碉堡、黄继光用自己的胸膛堵住敌人喷火的枪口;来到新加坡,我们又知道了136部队和抗日英雄林谋盛。王医生,我们知道你不是军人,你的工作岗位也不是战场,既没有枪林弹雨,也没有刺刀见红。可是我们更知道,英雄决战岂止在疆场!在我们心中,虽然你不是军人,但你仍然是战士,你就是董存瑞,你就是黄继光,你就是136部队,你就是林谋盛。你和他们一样,是舍身取义的勇士,是视死如归的英雄!王医生,你走了,你是带着骄傲走的。你骄傲,是因为在这个生死考验的关头,你以自己大无畏的行为证明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白衣天使、白衣战士;你骄傲,是因为在这个生离死别的关头,你的家人知道你是在救人于水火而倾全力支持你;你骄傲,是因为你知道你并不是在孤军奋战,你的前后左右有无数和你一样的同事、战友在和你一起战斗;你骄傲,是因为你知道有一个有责任、有效率、有魄力的政府在你的背后支持你、帮助你;你骄傲,是因为你知道你那三、四百万新加坡同胞在你的背后关心你、爱护你、惦念你、感激你! 王医生,你走了,你是带着欣慰走的。你欣慰,是因为你知道你的死,换来了我们许多人的生。佛教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那么多的人命,该是造多少级的浮屠啊! 王医生,你走了,你走的那么平凡,走的那么平淡。既没有无名那样的轰轰烈烈,也没有荆柯那样的慷慨悲歌。这是因为你知道你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尽一个医生的责任:医生的责任便是救死扶伤,竭尽全力去抢救一切能够抢救的病人。这是因为你知道你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坚守一个医生的岗位:医生的岗位便是医院,便是那躺着病人的三尺病床。这是因为你知道你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坚守一个崇高的信念,这个信念便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王医生,你走了,你是不声不响离开我们的。你是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医生,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您的名字。但是我们知道,平凡之中孕育著伟大,无声之处潜藏着惊雷。你是我们心中参天的大树,你是我们心中高耸的丰碑。我们知道你是真正的英雄,因为英雄的最高境界是无名英雄。 王医生,你走了,照陈瑞献大师所说,你是大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这道曙光给了我们活着的人继续生存的勇气和生存的希望。我们会和你的战友一起,共同向病魔作斗争,直到最后的胜利。 王医生,你走了,我不知道报纸上会不会刊登你的大幅照片供我们瞻仰,我也不知道政府会不会举行隆重的追悼会为你送行。当然,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有也罢,没有也罢。重要的是,你是我们心中的英雄,英雄将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中国古代的大文学家、史学家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为救人、助人而死,你为人民利益而死,你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含着热泪写完了这封信,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王医生,你安心走吧。你多保重,你走好。 新加坡眼按:本文原标题为《英雄决战岂止在疆场— 献给对抗沙斯而以身殉职的王医生》,原载于新加坡《联合早报》2003年4月20日。作者杨建伟授权新加坡眼转载。